攻略倒计时结束，梁伋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的任务是一年内攻略我，成功后他就能获得一颗“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
如果失败了，那他只有一个下场，死。
没等系统动手，我就抽出佩刀将他捅了个对穿。
怕梁伋死的不够彻底，我翻转手腕，剑剜出更多鲜血和肉块。
梁伋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我。
“弥阳，你爱过我吗？”
我轻蔑一笑，系统冰冷的声音如约而至。
“恭喜宿主杀死梁伋，请确认下一个攻略目标。”
我擦干刀刃上的鲜血，随手将佩刀递给了暗影中的人。
“梁伋的亲弟弟，梁偭。”
1
“请问宿主，为梁偭下达什么任务？”
“找到杀害梁伋凶手，手刃之，成功后黄金千两。”
“任务已下达，请宿主谨记自己的任务。”
“梁偭谨慎，先给他一部分银两做诱饵。”
“是，宿主。”
梁家曾是世家大族，但此时只能屈居于这村子里。
几代人活下来，现在梁家极为贫苦，梁偭几乎是变卖家产才买了一口薄棺才葬了梁伋。
这黄金千两不仅是梁家的救命稻草，更是勾出梁偭勃勃野心的野心的引子。
他不会拒绝的。
我抬眸，面前是白色粗布布置的简陋灵堂，梁偭穿着孝衣跪在我前面，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长嫂节哀，如今家中已没有长辈，无论是守寡抑或……改嫁都随长嫂。”
气氛到了，尽管哭了一天的我已经开始头疼，但我还是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挤出几滴眼泪：
“莫说这些话，科考在即，你好好准备，其余的话不要再说了。”
梁偭从蒲团上爬起来，放在我手里几串铜钱，我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多钱……阿偭你……”
“这是我的私房钱，长嫂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梁家对不住长嫂，承蒙长嫂不弃，今后偭定报答长嫂恩情。”
梁偭热腾腾的视线透过我的孝服扑满了我的全身，我心底一颤。
少年人的承诺珍贵，梁偭的尤为甚之。
他一向说到做到，我知道。
看来系统的任务他已经接受了。
梁偭喜欢我，我知道。
每次我与梁伋在阴暗处培养些夫妻情趣，我都能感受到身后有毒蛇一般的视线上上下下舔舐着我。
如果视线有实体，想必那我早已不着寸缕。
但我一直当梁偭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此时此刻的场景是打死我也想不到的。
“弥阳……”
弥阳是我的乳名，这个该死的兔崽子竟然敢直呼他长嫂的乳名！
当然，他除了敢直呼我的乳名，还敢紧紧抱着我，力气之大让我根本挣脱不开。
梁偭身上异香弥漫，身体灼热，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
“弥阳，忘了长兄吧，我也……我也可以……”
你可以个鬼！
我来这里不是跟你们谈情说爱的，谁要听你和你哥哥说那些糊弄人的鬼话。
我双臂狠狠一剪，梁偭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梁家这几个破旧的茅草房子和根本没有传承价值的锅碗瓢盆。
而是只有梁家长子长孙才能秘密继承的杀手组织——“夜无”。
梁伋的暴毙让“夜无”群龙无首，我的人已然渗透到组织当中，只差一步，我就坐稳那个位置了。
现在梁偭也要来坏我的事吗？
他身上的异香就是“夜无”的东西。
但梁伋从未给梁偭提及“夜无”的存在，他是怎么和“夜无”牵扯到一起的？
我掀开草席，拿出一把短刀，只需一下，梁偭就会在这个黑夜悄无声息地死亡。
“请宿主遵守规则，在攻略任务并没有真正结束前，不许干预任务进度。”
爹的，死系统。
2
自此之后梁偭就减少了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空留下我对着满院农活发愁。
当时来梁家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自己真要上手干活。
嫁给梁伋之后，梁伋为了攻略我也是从来不让我动手。
现在他死了，我怎么办？
我举着两件根本不一样的铁器发愁，算了，先拔草吧。
“哎，梁家小娘子，那是麦子！你怎么全给拔了！”
行，今天一天白干。
虽然知道那麦子种回去也活不成了，但我还是又把它们插回去装了个样子，寻思要不要让系统再给梁偭布置个任务，奖励就是让麦子复活且丰收。
“我长嫂身子弱，我哥又去了，只能拜托赵婶好好帮衬着我嫂子”
“哎呀，嫁到你们梁家真是这丫头的好福气，你放心，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丫头今后也是我亲闺女了！”
我看不到说话人的样子，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梁偭。
自那之后，赵婶常常来梁家院子里坐着，帮我做些活。
虽然我乐得清闲，但是我的行动也处处受阻。
今夜是我动手的日子，我需要早些去布置。
能否拿下夜无就看今夜了，但那热心肠的婶子还坐在院子里编着竹筐，愁得我嘴角都要烂了。
“快跑！洛安军来了！快带上孩子跑！”
乡村的宁静就在此刻被火把、兵甲和马蹄踏碎，方才发芽变青的麦子被踏进黄土中，来不及躲闪村民在长刀、利矛中被砍下头颅，鲜血染红了吱呀的水车，又溅在坚实的土墙上。
洛安军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长嫂！长嫂！”
我躲在地窖中，鼻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泥土的腥味，梁偭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传来，跌跌撞撞、忽远忽近。
不对，除了梁偭，还有一小队马蹄声！
一个主意在我脑子里转了一个来回，我听着梁偭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猛地掀开地窖口的木板，抓着梁偭的脚踝将他扯进地窖。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就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不敢让他发出一丝声音。
我果然没有听错，是还没从村子中落单的洛安军。
“那婊子在哪？还能有女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宫里十万军马，连个公主都看不住，还让我们来这么偏远的村子找，他们都看不住，我们怎么找？！”
“哎！你这兔崽子，这话要是让太后听见，你还要不要命？”
“这村子也太穷了，都搜刮不出油水。”
“走了走了，这么穷，一看就不是藏公主的地方。”
洛安军的马蹄声
“长嫂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吗？好像是个从宫里逃出来的公主。”
我头也没抬：“不知道。”
3
梁偭有一张和梁伋极其相似的脸，我需要他这张脸。
有了这张脸，我的人在夜无里，行动会方便许多。
“回禀公主，我已奉命接近梁偭，行动进展顺利。”
我将夜无内部传来的消息在烛台上点燃，看着纸条灰都不剩下，我才安心吹灭烛台。
“长嫂。”
梁偭端着饭盒走了进来，掀开盖子，饭菜的香味挤满我们藏身的破庙。
乱世之中，能找到如此新鲜的饭菜，看得出系统给了他不少银钱。
忽而狂风大作，月光乍现，我看清了梁偭那张极为肖似梁伋的脸。
他们俩极像但又极为不同。
梁伋被情爱蹉跎了脚步，夜无在他手中变成了搜寻神药的无用组织，复活他的心上人成为了他接受任务和死亡的直接原因。
而梁偭比梁伋年轻三岁，但眼里是无法满足、溢出来的野心。
他自小聪慧，熟知梁家祖上的辉煌，现下乱世又起，今日李家称王，明日王家铁甲踏入都城，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就能到梁家。
参加科举，不外乎就是拿来哄骗我的。
现下无论是百姓还是皇族都朝不保夕，科考什么？考怎么死的快吗？
不过我只是一介不知世事的寡妇，我又能懂什么。
“你多吃些，长嫂不饿。现下村子回不去，你在这也要好好学习……长嫂不愿给你压力，但是你哥去后，梁家现在都靠你了。”
“……偭知晓，”梁偭将饭菜推倒我面前，强硬地把筷子塞进我手里：“我托朋友在抚仙城为我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明日我们便动身。”
我一脸乖顺，点了点头。
抚仙城，夜无的老巢所在，也是我的封地。
是我在宫里做公主时我母后拼死为我挣下的封地。
我回来了，我在心里默念：我终于，回来了。
抚仙城没了公主庇佑，百姓们在连年征战中过得并不好，好在母后的娘家人愿为庇佑抚仙城出一份力，才免去了更大的祸灾。
等梁偭从城主府出来，将我带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屋子里，对我说：
“弥阳，梁家与抚仙城城主是旧交，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就是。”
“梁偭……还是叫我长嫂吧。”
听到这话，为我收拾床铺的梁偭动作一顿，片刻后他抬起眼睛看我一眼，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失落和渴望。
夜无今夜有行动任务，我也让系统告知梁偭，今夜杀他亲兄的凶手会出现，于是夜还没深，我就看着他离开了家门。
等确定梁偭不会返回后，我关掉了屋门。
“属下沈荥见过昭阳公主。”
来者身姿轻盈，是我那最为得力的属下——沈荥。
4
她潜伏于夜无中，负责接近、误导和利用梁偭，也是随我于暗室杀害梁伋之人。
沈荥是个不正经的，她刻意压低声音也不忘开玩笑：“公主让我和沈岳好等，现下这抚仙城有几个耗子洞我都知道了。”
“少说这些，夜无的行动你盯着梁偭，不要让他知道梁伋曾经的身份，”我看着沈荥毫不见外地吃完了梁偭为我留下的点心：“然后为他在抚仙城铺路，我要为他铺一条成为大将军的路。”
沈荥吞完最后一口点心，正色抱拳：“是，请公主放心。”
沈荥的信件很快就传来：梁偭善谋而骁勇，很快就在抚仙城有了一小支自己的兵马。
我也借着梁偭的名号搬进了大房子，有了自己的侍女，借此机会，沈岳终于得以回到我身板。
除了梁偭在抚仙城逐渐站稳脚跟，夜无那边也该收网了。
“公主，梁偭已经开始怀疑公主身份了，”沈岳轻声在我耳边说：“沈荥那边问何时可以动手？”
“今夜。”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天边暮色四合，酝酿着一场新变。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长兄！”
我和沈岳站在山顶上，恰巧可以将梁偭和沈荥的对峙看得一清二楚。
沈岳拿着一把蒲扇为我驱赶着山顶的飞虫：“梁偭声音好大，隔这么老远都能听见。”
我不说话，看着梁偭一步一步走入我为他设置好的圈套中。
夜无这个组织有意思得很，梁家祖上怕兄弟内讧，传位只秘密传给梁家嫡长子，梁偭也只知道夜无眼线横贯四野，尚且不知夜无是梁家的产业。
偏生梁偭的长兄——梁伋是个痴情种，掌管夜无数十年，却只与方士厮混一起，满脑子是复活自己那尚未过门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沈荥是个在赚钱上颇有才能的女孩子，夜无这组织早就在这乱世没得一干二净了。
从这个角度说，梁偭不该与沈荥拔剑相向，反倒应该给沈荥跪下磕两个响头。
不过我没时间感慨了，梁偭武功极强，现下他的长剑已然快砍到沈荥身上了。
沈岳终于想起了正事，连忙易容一番，说了声得罪就把我五花大绑扔到了两人面前。
见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梁偭连忙下马为我揭开绳索，将我护在怀里。
沈荥演技拙劣：“是我杀了梁伋又怎么样，梁家世代与夜无有仇，我只当是为夜无除害！”
这时被声音引来的夜无成员，纷纷拿起武器隔开两人。
解开绳索后，我手脚酸酸的发胀，我任自己窝在他的怀里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能感受到铁甲之下他胸口的起伏和热气。
他的手虚环着我，像是怕铁甲硌疼我。
梁偭许是怕梁家仇怨惹得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他咬咬牙：“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刀下。”
梁偭在我耳边轻声说：“还能骑马么？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我演技比沈荥好上百倍，就在这一瞬间，我脸色惨白，手指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梁偭托着我上了马，我看沈荥在暗处打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我身子一软在马上坠下来，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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