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去男友江满家见家长的日子。
我精心准备，谁知江满刚开他家房门，屋内就窜出一只大灰老鼠。
江母站在门口，手上满是污渍，指甲盖里也都是黑泥。
她举着快要包了浆手机就往我脸上怼。
“家人们，这是我儿子找来的城里媳妇，胸大腰细，好生养嘞！”
1
没有热情的欢迎，没有关心的问候。
只有屋内扑面而来的臭味和快要贴到我脸上的摄像头。
我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江母仍旧没有管我，一心搞着她的直播。
江满对我满脸歉意，带我进了屋。
我听到江母对她的“家人们”说：“干不了活又咋样，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大小姐！有的是佣人照顾，能生大胖孙子不就行了？”
过了一会，江母又到了我跟前，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又想要抓我的手。
“闺女，给家人们做个自我介绍。”
我尴尬的笑，却看到了直播间不堪入目的言论。
“就这？还不如我家楼下按摩店那小王呢！”
“最多八十！”
“这个又白又嫩的，比老娘们好看。”
好在江满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将他妈拉倒了一边。
“漾漾第一次来，能不能别播了！”
他妈甩开他的手：“再播一会了。”
“是叫漾漾对吧！给阿姨带了什么礼物啊？”
我强撑笑容，刚准备开口。
我带的东西可不少，有酒，有特产，有护肤品，还有一个包，都不算便宜。
江母径直走向我带的礼品处。
“家人们想不想看我城里儿媳妇给我带的好东西啊？大家礼物都刷起来，多多转发直播间，在线人数到三百我就给大家拆！”
“哎呀，谢谢李哥的穿云箭！我给哥哥跳个舞！”
说完，江母就对着镜头扭起了腰跳起了舞。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短旗袍，料子估计不太好，非常透。
我一开始以为是为了欢迎我，江母才穿了旗袍，还化了妆，最多就是年龄大了审美不太好，我内心还是感激的。
谁知人家是为了直播间的大哥穿的。
江满已经满脸黑线，大声制止，上前夺过了手机。
“不许再播了！”
2
江母不情不愿地下了播。
江满试图找补：“妈，你不是可盼着漾漾来的吗？不是还专门给她做了几道拿手菜的吗？”
江母嗯了一声，转头去厨房端了几盘菜出来，砰的一声重重放在餐桌上。
凳子很脏，上面有大片棕黄色污渍，而我又向来有点洁癖。
江满去拿了毛巾，帮我仔细擦了凳子。
江母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道：“女人吧，在自己家里可能还有人惯着，嫁到别人家，有些毛病可就得改一改咯！”
还不等我说什么，江母又转身进了厨房。
“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轻声问江满。
江满的家庭条件我是一直清楚的，我可以接受他家小、破、旧，但我实在不能忍受这脏乱到发臭的屋子，以及她妈妈对我的态度。
毕竟江满来我家时，我爸妈是十分重视的，不仅提前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笑脸相迎，还给他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江母将最后一个菜端了出来，我听到她嘀咕说：“这菜都三天了，再不吃该浪费了……”
一共五个菜，不见一点荤腥。
菜上齐了，江母落了座。
却见她先是用袖套擦了下鼻涕，然后将一只脚翘了起来，开始扣起了脚指甲。
她说：“唉呀，瞧我，米饭忘记拿出来了，漾漾，麻烦你去拿一下吧！”
3
这饭吃的很不是滋味，江母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在问我爸妈的职务以及我家的家产。
听到江满说我爸是大老板后，她肉眼可见地兴奋了。
她嗦了下自己的筷子，然后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瞧你这姑娘瘦的，多吃点，这么瘦可不好生养！”
我有洁癖，尤其是看到她嗦的亮晶晶的筷子和碗里明显糊了的菜，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我拍拍江满，他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妈，漾漾吃饱了，让她休息休息，下午大姐二姐要来的吧？”
大姐二姐？我这可没听他说过。
“你还有姐姐？”
江满笑着道：“没有，都是堂姐。”
江母又补充：“发现是女孩，就送给他伯伯养了，你放心，我家就小满一根独苗。”
我心里凉了又凉，这么大的事，江满竟然一直瞒着我。
荒唐至极。
我给我爸妈发了消息。
爸妈很关心我，一听我要回家，什么都没问，就要开车来接我。
这里离我家大概五六个小时车程。
这婚，估计是结不了了。
对方眼里只有我爸妈的职位和家产，对我毫无尊重，把我当成一个生育的工具和直播间的笑料。
只是，江满对我确实不错。
4
我不明白，江满口中温和知礼的母亲为什么会是我眼前这个样子。
还有他那两个堂姐，他也从没提过。
所以，他嘴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习惯中午小睡一会，江母吃过饭就去休息了，江满把我带到卧室。
不出意料的，枕头是包了浆的，床单上有点点血迹和几只虫子的尸体，估计是臭虫。
江满去找了干净的四件套给我换上。
他安抚了一下我，给江母找了很多的理由，我不愿再听，闭眼装睡。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听到江满出去了，估计是以为我睡着了。
这里隔音很差，尽管隔壁小声到用了气声，我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似乎在议论我。
我走到墙边，开始偷听。
“我不是告诉过你漾漾有洁癖吗？”
“什么洁癖，那叫大小姐病，装那副样子给谁看，不就是看不上咱乡下人家！”
“我的前途可是系在人家身上！你就不能忍忍吗！”
“你懂什么，妈就是帮你磨磨她的性子，都是你的人了，又不怕她跑，我替她爸妈教育教育怎么了？要我说，她也就是家里有钱，不然我可看不上她当我儿媳妇，还不如你上一个呢！就是肚子不争气，才生了个闺女，我跟她说什么时候生出来儿子什么时候让她进门，人家可是点头了，你回来了就多去小红那转转，早点让我抱孙子！”
小红？闺女？孙子？
藏的真深呐。
我和江满在一起四年，我家里帮衬他许多，就连他的工作都是我爸妈安排的！
他怎么敢？
我又听到江母说：“漾漾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咋还怀不上？”
“人城里大小姐，哪能都和小红一样，不过你放心，这几个月我都扎眼了，应该快了。”
接连的打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气到战栗。
之前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他不仅骗过了我，还骗过了我的闺蜜，甚至我的爸妈。
他装了整整四年，却在今天一天之内，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还有，我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来，推迟了三天了。
我之前有多爱江满，现在就有多恨他。
他能有今天，八成都是我给的。
我能给他，就能收回去。
我躺回了床上，给爸妈又发了条信息，让他们把家里的保镖也带上。
妈妈秒回：“早有准备[墨镜]。”
5
很快，江满的两个堂姐就到了。
“我的个老娘哎，这么多东西！”大堂姐看到门口堆满的东西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我带来的礼品已经全部被拆开了，外包装全部成了展开的纸壳，被捆成一摞。
“去去去，哪有你的东西，那是我儿媳孝敬我的。”
说着，江母将那一捆纸壳拖到一间一直关着门的屋子里。
刚打开门，就有许多易拉罐、塑料瓶之类的废品掉了出来，有的塑料瓶里还爬着不知名虫子。
江满脸上满是尴尬，倒是那位一直没开口的二堂姐，脸上的嫌弃那是掩也掩不住。
二堂姐高傲非常，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我。
落座后，江母开始跟人炫耀。
“我这儿媳漂亮吧，胸大屁股翘，皮子也白，还是个大学生，以后生下来儿子就不愁教育咯。”
二堂姐笑眯眯却不怀好意地开口：“这么优秀，彩礼多少呀。”
江母瞟我一眼，斩钉截铁：“没有！”
“漾漾和小满都是大学生，才不要什么彩礼呢。”
“但你俩结婚可不能没有彩礼哦，咱们都不是啥有钱人，我生你俩可不容易。”
我还没和江满谈过彩礼的事，虽然以我家的条件看不上那点钱，但是这话让江母说出来实在让我感到恶心。
但在人家的地盘，我到底没发作。
倒是两个堂姐脸色不好。
大堂姐直接出言嘲讽：“死老貔貅。”
貔貅只进不出，江母似是没听懂。
她继续说：“漾漾家有钱的很，嫁妆高低陪套房，到时候我就要去大城市享福咯。”
彩礼不打算给，嫁妆倒是先算计上了。
“漾漾啊，去给你大堂姐二堂姐倒杯水。”江母颐气指使道：“进了我家门，可就得学着做家务咯，小满工作忙，那就得你贴心。”
我一言不发，心里却将江母和坐在一旁一动不动死人一般的江满骂了无数遍。
终于，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江母看到了，立刻就要发作。
江满到底怕丢了我这么个白富美女友，终于起身：“我来，我来。”
江母阴阳怪气：“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派头大着呢，我们这小老百姓可使唤不动。”
二堂姐咯咯笑：“再有钱能有多少啊！”
“你懂什么！”江母这会倒是不同她一唱一和了：“人家家里是做大买卖的，漾漾她爸可是家产上亿的大老板！”
一听这话，二堂姐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前倾，高昂的下巴也恢复了正常姿态。
二堂姐笑容满面：“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姐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好家伙，刚才还漫不经心不屑一顾呢，下巴快扬天花板上去了，怎么这会就成一家人让我帮忙了。
“你说呗，人家漾漾家那么有本事，还能搞不定你那点事？”江母直接替我答应了。
二堂姐说：“就是我弟弟，他今年高考了，有人说只要有关系，稍微花点钱就能进重点大学了，你看看能不能让你爸帮帮忙？”
今天我已经被惊掉下巴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我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问到：“您弟弟多少分啊？”
二堂姐可能会觉得有戏：“就差二本线一分！唉呀，但是我跟弟妹你说啊，我这弟弟可聪明了，就是之前没用功，男孩子嘛，后劲大，上了重点大学，肯定能学好！”
“那您打算花多少钱找关系呢？”
二堂姐讪讪地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千！两千够了吧！”
本事不大，想的挺美。
“就这么说定了，漾漾，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把你大堂姐的事解决了。”
我气笑了：“死老婆子，我忍你很久了。”
一听这话，江母拍桌子起身，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眼见着唾沫星子都要溅到我脸上，我的嫌弃藏也不藏了。
急促的敲门声终于响起，我立马跑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我的爸妈，和他俩带来的五六个高大的黑衣保镖。
6
我迎了上去：“爸妈来得正好，江满的二堂姐有事求你们呢！”
“二堂姐，你有啥想说的，直接和我爸说吧。”
二堂姐讪讪地笑，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
倒是大堂姐，在江家人看不到的角度，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江满站在门口，一脸错愕。
爸妈估计是被屋内扑面而来的臭味冲击到了，两脸菜色：“平时挺体面的小伙子，家里头咋这样。漾漾，我们走！”
“别啊，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准备带漾漾玩玩呢！”
我走到了爸妈身边，面对江满，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一丝留恋，我向来敢爱敢恨，如今看清了这一家的真面目，自是不会再犹豫。
“分手吧。”我说。
江母快步走了过来。
“哎呦，是亲家公亲家母吧，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也让我好好准备准备……里边请里边请。”
江母脸都快笑烂了，谄媚的样子让我叹为观止。
我爸配合地背着手在屋里巡视一圈。
是的，巡视。
他摆了好大的谱，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我憋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若是我之前再谨慎一点，早一点看清江满的真面目……
“真小，真破，真脏。”我爸评价。
江母顿时面容扭曲，还硬是得挂着笑：“我这几天生病了，没顾上打扫屋子……”
“那可真是委屈我们漾漾了。”我妈挽着我，黑着脸：“我家漾漾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地儿，跟着江满，福没享到，见识倒是长了不少！这都什么味啊，臭死了！”
“没事，分手了就再也委屈不了了。”爸爸说。
“分手？绝对不行！”江母大叫。
“你家孩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除了我儿，还能找谁！”
我妈嗤笑一声，正准备反驳，我却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呕——”
爸妈立马着急地看向我，一边帮我拍背，一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觉得可能是中午吃的饭不太干净，只摇头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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