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留学生活结束后，我在国内的路边摊大吃特吃。
没想到被同学拍到发在班群里。
曾经的班花嘲笑我：“不是说在国外吃大餐吗，怎么是个路边摊啊？”
“连支付宝支付都不会，你该不会是在乡下留学了五年吧？”
后来她更是晒出了一张豪华别墅照片。
班花得意扬扬地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朋友：“都是同学，实在困难的，我让我男朋友帮帮你。”
我：“？”
这不是我那花心表弟吗？
……
高中班群里疯狂艾特我的时候。
我正在路边摊吃着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划到消息的最上面，是一张我的照片。
顶着三天没洗的头，我挤在巷口的臭豆腐摊前，窘迫地拿着手里的十块钱。
接着，是班长略带关心的话：
“我今天回家路上看到的，真的是徐意言同学吗？”
发消息的时间点在五分钟前，那时我正忙活着挑选要吃的钵钵鸡，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而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关于我的艾特，达到了数十条。
从高中开始就和我不对付的班花田悦悦立马开了腔：
“天啊，真的是意言啊，她脖子上有颗痣，我不会认错的。艾特徐意言，意言，你不是去国外深造了吗？怎么回国之后……混成这个样子了呀？”
班长：“徐意言同学应该是刚刚回国，还没稳定下来吧。”
“？”
我看着我手中的钵钵鸡，沉默几秒回他们。
“有没有可能，就是在国外吃大餐久了，才想念这种路边摊？”
天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去英国。
一个菜谱比我感情史还少的国家。
吃了四年烤面包的我，回到家两天，狂炫了各种路边摊。
美味。
真的美味。
可我的解释没能换来他们的理解，反倒是更得意地嘲笑着我。
学习委员：“悦悦，你还是太单纯了，人家说什么都信。说得好听是去国外读大学，实际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没准，大学都没读呢。”
我反手把我的结业证书发到了群里。
英国盛伦大学金融法语双修学位，含金量不言而喻。
“叫？”
班群里沉默了一瞬。
学习委员又出来发话了：
“海归很厉害吗，悦悦他们公司啊，哪怕是常青藤大学的高材生回来，也不一定能进的。”
我淡定反问：“哦，那田悦悦同学是怎么进的？”
群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田悦悦估计是恨不得把学习委员这个猪队友给骂一顿。
过了好一会，田悦悦才道：“哎呀，我们公司更注重能力啦，有些事情是不能一概而论的。留学回来什么都不会的大有人在呢，很多人就是花了父母的钱在外面混文凭。”
“我不是在说意言你啦。话说回来，意言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我如实回答：“家里蹲。”
我爸是准备给我安排进公司，可是我讨要了倒时差的假期。
结果这话一出，和田悦悦玩得要好的学习委员再一次对我进行了嘲笑。
“回归留学回来就这？我还以为留学生都很有钱呢。”
懒得反驳。
田悦悦在这时出来当了和事佬：
“好啦，既然意言都回来了，这周末同学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哦。”
“我请客，请你吃货真价实的大餐哦。”
我有些沉默。
我现在对任何大餐都不感兴趣，只想吃火锅路边摊烤肉。
可田悦悦怎么会放弃这个在我面前大肆炫耀的机会。
“艾特徐意言，意言，你不会不给面子吧？都是老同学了，来聚聚嘛。”
“……到时候时间地点发给我。”
毕竟我也想看看。
四年不见，当年处处和我作对的田悦悦，现在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钵钵鸡给吃完，我打道回府。
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时，我看到了田悦悦十分钟前刚发的。
配图是班长发在群里我的照片，以及她站在高楼大厦面前穿着优雅的精修图片。
还配了文字：
“当年说出国留学的同学，没想到混成了这样。今天实习期刚过，以后我就是盛和的一员了。祝愿，我们都未来可期。”
“？”
我差点都气笑了。
群里和自己的姐妹阴阳怪气我还不够，这都发到朋友圈来公开处刑我？
丝毫不带惯着，我直接在评论区怼回去：
“哦，那你好棒棒呢。既然混得那么好，这边麻烦把我的肖像使用费结一下哦。”
一分钟后，田悦悦给我发了消息。
是两张图片。
一张是一栋别墅的大厅照片，处处透着优雅和奢靡。而田悦悦就坐在中间，优雅万分地喝着下午茶。
另外一张，则是田悦悦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
眼熟，很眼熟。
我仔细地想了想。
得。
这是我好几年没见的表弟。
上一次视频通话还是染的黄毛，这会把发色染回了正常的黑，一时间我都有些认不出。
田悦悦：“哎呀，不好意思，发错了呢。”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却丝毫没有撤回照片的打算。
“意言，我没想到你已经穷成了这个样子。当初你意气用事，非得要出国留学，勤工俭学的这四年，想必一定在吃了很多苦吧。”
“唉，都这样了，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我男朋友还算有点小钱，要帮忙的话，说一声。”
我呵呵冷笑。
“行啊，我想要一份月入百万且不用上班的工作。”
退出和田悦悦的聊天界面后，我转头给我那花心大萝卜的表弟发去了消息。
“你最近又换对象了？”
那头的表弟秒回：“表姐，你怎么知道？”
“其实也是玩玩啦，这个身材不错又会哄我开心。是不是我妈让你来探我口风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这个结婚的。”
“……渣男。”
不喜欢田悦悦是一回事，可是表弟的渣男行为，我向来是不苟同的。
我表弟发来了一个5200的转账。
“爱你，帮人家保密啦！”
“……”
很快的，到了聚会的那一天。
看到定位的瞬间，我有些惊讶。
盛天大酒店。
我舅妈旗下的。
由于价格过于昂贵，且食材难得。
甚至是我表弟，一年到头都不能吃上几次。
我舅妈还美名其曰：
“野猪不用吃细糠。”
在这里消费，尤其是来了这么多人，没个十几万，可拿不下来。
我正想着问问田悦悦，群里却已经有人质疑了。
王小华：“田悦悦，你确定是你请客吗？上次我们老板在这里谈合作，一顿饭去了大几万，肉疼了半个月呢。”
田悦悦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包。
“其实……我男朋友是这家饭店的少爷啦。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的少爷，但是请我们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群里吹嘘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我的天！悦悦，原来你男朋友这么厉害啊！”
“悦悦，我就说嘛，你这么好看又这么努力，以后肯定会很幸福的。”
“……”
我静静地看着群里的消息。
我舅妈可是个铁公鸡。
要是让她知道我表弟在外这样霍霍。
会不会把他的腿毛都拔完？
饭店在商场最顶楼。
到的时候，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差不多到齐了，零零散散的，约莫有十一二个。
过了好一会。
我听到王晓梅刻意拔高的声音。
“悦悦，你总算是来了。”
我朝门口看去。
田悦悦打扮得格外精致，可今天却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
不仅脖子上带着闪闪发亮的宝石项链，就连手上，也套上了好几个玉镯。
就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奢侈品都一股脑地套上，来彰显她过得有多好一样。
一种。
看上去很有钱的土。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来晚了。”
田悦悦娇娇地笑了一声。
手上的宝石手链几乎闪瞎了我们每个人的眼。
果不其然，学习委员王晓梅立马做了个捧哏。
“哇，悦悦，你这条宝石手链是新买的吗？”
田悦悦害羞地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在主座上面坐下：“都是我男朋友啦，他就是喜欢给我买礼物，我相劝都劝不动。这种十来万的手链我家里很多了，都快放不下了呢。”
“？”
宋念宇那厮每个月也就十万零花钱，是去给富婆前女友卖身了吗，还能买得起这些？
我又扫了一眼。
奈何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看不出什么。
“好羡慕你哦悦悦，我们班上这么多人，也就你混得最好了。等以后当上了宋太太，可不要忘记我们哦。”
王晓梅还在吹捧着。
“是啊是啊悦悦，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商场。我还特地逛了一下，我看到我的工资挂在一条毛巾下面。”有个女生小声地说。
紧接着，她身旁的另一个女生也赶紧道：“要不是悦悦，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个商场吃饭。”
“其实也没什么啦，主要是大家好久没见了，就想着随随便便吃一顿好了。”
“这还随便？天啊，悦悦，你现在可真的是了不得了。”
田悦悦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些吹捧，末了还要装作一副低调的样子。
“好了，不讨论我了。”
田悦悦稍微收敛住了脸上的得意，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我：
“意言怎么样了？要是还找不到工作的话，我听我男朋友说，这里倒还缺个前台什么的。虽然工作有些累，但是工资怎么着也有七八千呢。”
前台……
我努力在国外读书四年拿下双学位证书，来自家舅妈饭店做前台？
田悦悦还真敢推荐。
“意言，你是不是嫌弃啊？”
我还没说话，田悦悦开始委屈起来了。
一旁的王晓梅立马帮腔：
“徐意言，你别太过分了。这个年头找个七八千的工资不简单了，要不是有悦悦在，你还拿不到这个薪资呢。”
我反问过去：“这工作这么好，你怎么不去？”
“徐意言，你！”
见状，班长也开始为田悦悦说话了。
“是啊徐意言同学，其实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的。我这边也有一点人脉，回头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好意心领了，只是我工作刚定下来，比前台待遇好那么一点，所以就不考虑了。”
王晓梅听闻又嘲弄了一句：
“比前台待遇好一点？徐意言，你该不会去做服务生了吧？这里的服务生时不时要接待大老板的，你可别是用身体来赚钱。”
我瞥了她一眼，直接开炮：
“正经公司正经职位，别张口就是造谣。到时候造成了我的名誉损失，你确定能配得起？”
王晓梅脸色一青，刚想要发作，一旁的田悦悦笑着接过了话茬：“意言，晓梅也是关心你嘛。这年头皮包公司很多的，我们都担心你归国回来后被骗了。”
“不用担心。”
我看向两人，笑了笑：
“不巧，我也在盛和。”
王晓梅笑得更夸张了：“你也在盛和？怎么，去应聘清洁工吗？”
我听得窝火。
高中时候我成绩不错，处处压田悦悦一头。王晓梅作为学委，物理成绩却次次低我两三分，心里也有不满。
被田悦悦挑拨了几句，一起开始看我不爽起来。
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一说话还是跟喷粪一样。
“早上没刷牙吗？怎么张嘴这么臭？”
“我什么学历你什么学历，你这股自视清高的劲是哪来的？”
“几年不见别人都是进化成仙，你倒是退化成狗了，光会对着肉包子摇尾巴，不会对人尊敬是吧？”
一连串的攻击，彻底地让王晓梅脸色黑了下去。
“徐意言！”
我不甘示弱地回看回去。
搞笑。
我是出国了四年，不代表我的素质就提高了。
狗咬我我都还会打回去，更何况是人。
田悦悦的脸色也不好看。
把王晓梅骂一通的时候，我顺带把她比喻成了肉包子。
倒也没错。
至少在这次聚会里，大多数人都是来巴结这个肉包子的。
“好了好了，都是同学，几年不见怎么就吵起来了。”
一旁的副班长出来圆了场：“要不，我们先点菜吧。”
田悦悦也勉强压下了不爽，督了我一眼，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让意言来吧，毕竟我都说好了，要请她吃些好的。”
我自然是乐意。
有人当冤大头，不吃白不吃。
“服务员，麻烦来份菜单。”
这话一出，周围又是哄堂一笑。
田悦悦也愉悦地捂着嘴轻笑：
“意言，你都多久没出来吃饭了啊。现在我们都是扫码点单的，喏，你旁边就有个二维码。”
我看了一眼。
还真是。
原来我没回国的这四年，我的祖国已经这么厉害了。
田悦悦见我动作笨拙，又嘲笑道：“现在国内随随便便一家小店都有这种点单的，意言，你该不会是回国到现在，只吃过路边摊吧？”
不啊，还有家里保姆做的各种中国菜。
我懒得理会田悦悦。
不太熟练地扫了码，我飞快地把昂贵的菜都点了个遍。
吹捧田悦悦的聊天又开始了。
田悦悦得意洋洋得仰着头，活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直到账单递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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