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凌晨，小区物业杨大叔在业主群发消息：
“我们小区有哪些业主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可以报一个门牌号，物业上门送春节礼物哦。”
几个没回老家的业主纷纷在群里发了他们的门牌号。
我正准备将“403”发出去，楼上503的业主突然给我发来消息：
“别发！他是想确定哪户有人，他是杀人犯！”
1
盯着503发来的微信，我心头顿时一跳，杀人犯？什么杀人犯？物业杨其怎么会是杀人犯？
503也许是知道我的疑惑，一连串的解释发了过来：“你马上看新闻，最近杀害多起独居女性的连环杀人犯在今晚逃窜到我们南区来了！”
“今早的时候我还碰到过杨哥，他说了自己今天要回老家过年的，现在他又在业主群发这种消息，要不就是他就是杀人犯，要不就是杀人犯已经杀了杨哥，拿了他的手机骗大家暴露位置！”
我打开手机浏览器，页面上果然写着最近犯下多起性质十分恶劣案件的杀人犯逃窜到南区的新闻。
可是南区这么大，杀人犯怎么会刚好躲进了桃苑小区，还冒充物业。
叮咚一声，是杨其在业主群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满满当当的腊肉和几大桶菜油。
照片瞬间引得群里炸开了锅，无数之前懒得发消息的人纷纷艾特起杨大叔来。
207：我我我，我最爱吃腊肉了，杨哥，我在207，记得来找我哦，不然我去找你领礼物也行。
310：杨哥真阔气，早知道我今年就不回家了。
物业杨其：就这些人吗？礼物没准备多少，先到先得哦，没回复的快点回复，晚了就没有礼物了。
眼看无数人跳出来“自曝”，503更加疯狂给我发消息：
“你在家吗？千万不要暴露！千万不要在群里说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
本来除夕夜还要加班到十点我已经十分不痛快了，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就听到杀人犯进了小区这种恶作剧般的话。
我心头一边觉得503是在开玩笑，一边又拿不定注意。
犹豫再三，我给之前因为拿错外卖而加上好友的102发去消息：“你收到物业的新年礼物了吗？”
102很快发过来消息：“收到了啊，我老公去拿的，腊肉菜油和大米。你也在小区吗？快报名呀，等会礼物就发完了。”
迟疑一下，我回道：“我没在家。是物业杨哥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刚刚503给我发消息说有杀人犯混进了我们小区，杨哥就是杀人犯伪装的，叫大家不要暴露地址。”
102：“什么啊，就是杨其，我看是503那个刘大妈怕春节礼物被前面的人领完了，故意这么说的吧。”
“本来礼物就不够，她又排在你后面，你要是不报名，最后一桶菜油就是她的了。为了桶菜油编出杀人犯这种消息来，也太无语了吧。”
我心里也觉得不可能有人为了点腊肉和菜油就胡乱开玩笑，但一想刘大妈平常种种抠搜至极的行为，我心头的天平不由倾斜。
是啊，杀人犯混进小区伪装物业这种事也太离奇了。
而且如果刘大妈如果真的知道有杀人犯混进来了，她为什么不提醒其他人，单就提醒我一人？这也很说不通啊。
虽然我相信了102的话，但我还是没打算在群里发消息。
除夕夜整栋楼都没剩几户人家，我一个女性独居在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刚要熄灭手机，业主群突然一亮，一条消息艾特我的消息弹了出来：
“真的？送金子？403也有人在啊！@陆攸，不是说你除夕不回家的吗。杨哥等会记得给403送份礼物，叫陆攸出来拿。”
2
看到在业主群里明晃晃艾特我的室友，我一口气瞬间提了起来，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顾不上其他，我赶紧装作才看到消息的样子：“哎呀可惜，我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呢，公司老板那个周扒皮恨不得叫我们在办公室过除夕。”
“@物业杨其，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不在家。”
室友还在那不依不饶的：“你就早点回来领一下礼物呗，就算你自己不要也可以帮我领啊。说好了，我叫杨哥等会就去403送礼物啊。”
我气得差点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这脑残室友暗鲨了。
还没等我眼不见心不烦地退出微信，室友就私聊我来了：“今晚回老家去了，等会我男朋友单独回来睡觉，你记得不要锁门。”
看到这个消息，我心情更加沉郁了。
当时租房时本来说好不许带男性回家过夜，结果没过两天，室友直接把她男朋友带回房同居。
她那男友就是一个烂人，平时我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和他们碰面的机会，偶尔几次遇上，对方那黏腻恶心的视线都能叫我分外不适。
想到今晚可能要和他单独在房间，我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正准备去洗了澡早点回床躺着，大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我手一抖，吓得差点没握住手机。
难道是物业杨其？可我不是说了自己现在不在家的吗？
我心头微微有些不安，悄悄关掉了客厅的灯。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悄悄走到门口，想透过猫眼看清楚外面敲门的到底是不是杨其。
走廊上黑黢黢的，我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穿着小区物业统一的制服，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根本就看不清脸。
我不由更加凑近了猫眼。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凑近，一双咕噜转动的眼球贴到了猫眼上。
我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虽然勉强压制住了脱口而出的尖叫，但一瞬间紊乱的粗重喘息还是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攸，你在家是吗？快开门，我给你送春年礼物。”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压抑着急促的心跳：“不用了，谢谢，我要睡觉了，你给其他家送春节礼物去吧。”
可屋外的人却不依不饶，他继续劝说着：“这是社区送温暖，只要开下门就行了，不耽误事的。”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怀疑。
正常的物业碰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早就去下一家送温暖去了吗，他为什么坚持要我开门？
原本被102抚平的怀疑再一次冒了出来。
难道，外面的人真的是杀人犯伪装的？真正的杨其早就被他杀了？
可102又为什么要骗我？
一连串的疑惑叫我摸不清头脑。
我沉默下去没在说话，希望门外的人知难而退。
屋外的人终于看出我拒绝的态度，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黏腻的声音贴着门板传进我的耳中：“其实是因为小区里混进来了杀人犯，我担心业主们的安危，所以才想要借口送礼物进你们房中检查一番。”
3
混乱的思绪因为这句话再次成了一团乱麻。
又是杀人犯？
这是今天第二个跟我说小区有杀人犯的人了。
门外的人见我还是不开门，声音越发的急促起来：“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小攸，哥虽然有时候喜欢跟你们开点玩笑，但觉得不会拿这种事乱说。”
“早上我本来是打算回老家过年的，但是巡逻小区时却在你家阳台上看到了一个浑身赤裸的陌生男人。”
“他躲在你家阳台的窗帘后面，如果不是手机刚好反光，我根本发现不了他。
“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今晚要出门时看到手机消息，才发现那人就是新闻你通报的杀害独居女性的杀人犯！”
“你现在很有可能是和杀人犯单独待在一个房间中的，太危险了！快开门让我进去检查一下！”
听完门外之人的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往外冒。
我已经确定了门外的人确实就是物业杨其，他所说的开玩笑，就是拿手机偷拍女生裙底。
他偷拍过很多女生，大多女生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也被他偷拍过，因为这个事，我还和他闹到过派出所去。不过因为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最后派出所让他道了歉就算了。
他能说这件事，就证明他确实就是杨其。
既然他不是杀人犯，那杀人犯难道真的藏在我家阳台上？
客厅大门正对阳台，那里常年都拉着窗帘。阳台上堆满了室友和他男友的一堆杂物，如果要藏人的话，确实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此时屋内漆黑一片，厚厚的窗帘将外面微弱的月光也遮了个透彻。
黑洞洞的阳台，就像一只黑洞洞的眼一般和我对视着。
门外杨其的声音越来越焦急：“我刚刚检查了楼下所有今晚住着人的住户，就剩你和楼上503没有检查了。杀人犯很有可能还在你家，你别犹豫了！”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好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脑子昏昏沉沉，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屋内屋外，究竟哪里才是安全的？
杀人犯究竟躲在我屋内准备偷袭，还是站在我屋外等着我开门？
我握了握冷汗涔涔的手心，闪身进厨房一把抓起菜刀。
打开点灯，光亮挤满房间，让我恐惧的心也稍稍安静下来几分。
脚下一步步挪向阳台，就在我要掀开那厚厚的窗帘时，眼前却突然漆黑一片。
外面响起几声惊呼，接着是杨大叔的谩骂：“小区电箱跳闸了，肯定是杀人犯干的！”
骤然失去光亮，屋子里好像更黑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阳台上似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颤抖着手，连连后退几步，猛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一把抓起床上的强光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后，我鼓起勇气返回到客厅，直接掀开窗帘。
阳台乱糟糟的，各种纸壳子摆了一地。
虽然东西很凌乱，但藏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找出来。
将屋内各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杀人犯不在屋里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门外的人还是没有离开，我说：“我这里没人，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检查吧。”
杨大叔似乎有些无奈：“好吧，那你一定反锁好门，有什么情况都记得给我发消息。”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喃喃自语若隐若现：“不在403，难道在隔壁402的？幸好402今晚没人。”
我心头却跳了跳。
因为我知道，隔壁402今晚是住着人的。
4
那是最近几天刚搬进来的女生，总是画着浓妆，独来独往，只有在大半夜的时候才会出门。
我只有几次加班太晚回家刚好撞上过她。
每次见到，她都很腼腆地垂着头，似乎不好意思和我对视。
今晚我回家后不久，听到隔壁的女生出门过一次，很快就又返回来。
所以她现在还是在402的才对。
“等一下！”我叫住了杨其，“隔壁今晚应该有人，那个女生独来独往的，又是一个人住，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敲门问问。”
“一个女生单独住？”杨其的声音似乎高了点，“那我过去看看。”
我贴着门，可惜动静实在太小，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开门声，过了一会儿又是关门的声音。
我贴在猫眼上努力往外看，只能看到杨其驼着背准备慢慢往楼上走。
因为猫眼并没有正对楼梯，我看着很费劲，只觉得杨其的动作有些奇怪。
只盯了一会儿，我就收回了视线。
“叮咚叮咚——”，业主群又弹出消息。我本来没打算理会，但那消息接连不断，震得我的手机也一直颤动。
我只好打开微信，这一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图，图里刚刚从403门前离开的杨大叔。
此时他脸部朝上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全是惊恐的神色。在他身体四周，全是散溢的鲜血。
503：“！！！杨哥被人杀了！我们小区混进了杀人狂！大家小心，千万不要出门！”
照片把潜水的人全部炸了出来。
207：“天呢，杨哥刚给我送了礼物，怎么会这样？”
102：“死人了，赶紧报警啊！”
503：“大家放心，我已经报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我就开门看看，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杨哥躺在地上。”
207：“好可怕，有谁出去看看吗？”
504：“杀人犯还在小区，谁敢出去，出去找死吗？大家都锁好门窗等着警察吧！”
我的心狠狠跳了跳。
杨哥竟然死了？他不是去找402去了吗，为什么会死在五楼？
我赶紧私聊503：“怎么事儿，杨哥怎么死了？你不是说他就是杀人犯吗？”
503可能正在回复其他人的消息，好半天才回复我：“我也只是怀疑，不过至少说明确实有杀人犯混进了我们小区。”
放下手机后，我的心更慌了。
我提着心来到阳台。
这栋小区十分的老旧，当时修建的时候建筑方也偷工减料的。
在403和402的阳台之间，有一个半掌宽的接台，虽然什么也放不了，但如果真的遇到亡命之徒，利用这接台来回穿梭在两个房间之中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和402的交集并不多，但我也不忍心看她一个女生面临这种危险。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杨其是怎么死的，毕竟402算是杨其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我通过业主群添加了402的微信。
没想到对面很快就同意了。
我赶忙打字：“听说有一个杀人犯混进了我们小区，你快检查一下你家，当心那杀人犯就躲在你家某个地方，就等着半夜你睡了杀害你。”
可等了一会儿，对面却只发过来一句：“所以，你现在在403对吗？”
看到她的回复，我浑身的冷汗瞬间冒出来了。
正常人不应该是害怕恐惧，马上道谢然后检查房间吗？
再不济也是觉得我在开玩笑而跟我发脾气。
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就像是杀人犯在确定猎物在不在房间一样。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浮现在我脑海中。
难道，402已经被杀人犯杀害了，而我发过去提醒402的消息，正好被杀人犯看见，他也由此确定了我就在家里。
5
我脚下发软，耳中似乎听到隔壁402传来物体拖拽的声音。
躲回卧室锁好门后，我立马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接电话的警察听了我的话，却十分为难地说：“我们今天已经接到好几起电话，都说连环杀人犯在他们小区里。公安局大部分警力都被派出去了，我现在马上调度，但是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到桃苑小区。”
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命能躲到那个时候。
我心头不由有些绝望起来。
“咚咚！许攸，你躲在屋里偷男人呢，快开门！”
正在这时，大门被重重砸响。
是室友的男朋友张航回来了。
门被敲得哐哐作响，就算之前杀人犯不确定我在不在家，现在也肯定是确定了。
要开门吗？
我心头迟疑起来。
张航本身就是个锁匠，大门反锁他也有本事破开门。与其让他弄坏锁芯，我还不如先给他开门。
想到张航那魁梧的身材，我眼神暗了暗。
如果杀人犯真的进了403，凭他的体格应该能拖一阵吧。
担心他的吵闹声更快吸引来杀人犯，加上多了一个人后我心头也多了几分勇气，我也顾不上张航难听的话，一把就冲过去给他开了门。
在张航进屋的瞬间，我立马利落地反锁上门。
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干嘛呢，这么迫不及待就锁门。”
“有杀人犯进了我们小区，刚刚他知道了403有人，很快就会找过来了，你别大声说话了，现在马上进屋躲好。”
张航挑眉，一脸听我胡说八道的表情。
他没有加入业主群，自然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但见我要拎着菜刀回自己房间时，他眼睛闪了闪，说：“你不如躲进我这间屋子来吧，我们两个人一起怎么也安全一些。”
“再说了我可是大男人，要是杀人犯真的进了屋，我们待在一起，我也好保护你。你一个人躲在次卧，出了事我都没法帮你。”
看着他诚恳的模样，我犹豫了一下，咬牙跟着他进了主卧中。
门刚反锁，刚才还一脸和善表情的张航就猛地扑上来将我压到床上。
“啊！”我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张航笑得猥琐：“还能是干什么？你装啥呢，跟我进屋不就是同意跟我上床了吗？还编什么杀人犯来了的谎话，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有力的腿压到我身上，我几乎动弹不得。
眼珠子因为变得通红，我怎么也想到，张航在这个时候都还能精虫上脑。
撕拉一声，我身上的外套被他扯开。
“滚开！”我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张航似乎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从床上爬起来背靠着卧室门。
“我开玩笑的，你别这么玩不起。”张航笑嘻嘻地看着我。
门外似乎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从窗户跳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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