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鬼混回宫,带回来一个美少年。
身为皇后,我泪流满面:“陛下他终于幸福了捏。”
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美少男总想脱衣服给我看?
昕嫔满脸猥琐:“娘娘,你们三个可以拍《燃冬》。”
……
皇帝下江南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美少年。
穿越女昕嫔很激动,拉着我分析谁是1谁是0。
“那美少年长得实在仙品,绝对是哭包受。”昕嫔激动到尾音颤抖。
自从我俩处成闺蜜,我已经能够精准理解并灵活运用现代汉语。
我神秘莫测地摇头:“不一定。”
昕嫔显然不信:“总不可能陛下在下吧。”
我高深一笑,夹走了最后一块冰糖糕:“陛下陛下,必然在下。更何况,他不行。”
“咳!”昕嫔被丸子噎到,憋红了脸,“我去!”
成婚到现在,季明池从没碰过我,也从未召幸过任何嫔妃。
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不好这口。
我吞下糕点,抱着滚圆的小肚子喟叹一声:“陛下终于幸福了捏。”
昕嫔拉住我的手,两眼放光:“走,偷窥去。”
我:“啊?这不太好吧。抄小道走,近。”
半柱香后。
我和昕嫔蹲在清茗殿门口扒门缝。
美少年果然不俗,靡颜腻理,唇红齿白,一身的破碎感。
季明池亲手为他喝药,甚至为他拢起半敞的衣襟。
昕嫔发出无声的鸡叫:“皇帝你别太爱!”
他们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对方。
我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俩嘴跟嘴的距离。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差最后几厘米!
我想看得清楚点,忍不住往前拱了拱。
结果下方的昕嫔一个没稳住,我俩一道滚进了殿内。
“……”
静谧。
微妙的静谧。
我爬起来扶正发冠,把昕嫔扯到身后,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哟,这不是陛下吗?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季明池的脸色也很微妙:“皇后你是来——”
“我来探望新姐妹。”我满脸善意和热情,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送到美少年手里,“我谨代表后宫全体嫔妃对你表示热烈的欢迎。”
美少年用琥珀般的凤眸盯着我的脸,抿唇淡笑:“谢娘娘。”
弟弟笑一笑,姐姐十年少。
刚想多跟他说说话,斜刺里传来季明池的一声低吼:
“出去。”
我跟昕嫔交流眼神:“颠公在发什么颠?”
昕嫔小声地:“你顶住,我先撤。”
昕嫔圆润地滚了。
我紧随其后踏出殿门,后襟突然被拎住。
季明池黑着脸,语调生硬:“有人想刺杀我,是他替我挡了一箭。”
他是在......解释?
我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懂得都懂。”
“……”季明池的脸色又黑了几度,咬牙切齿,“聂阿织,你就这么喜欢把我跟别人凑在一起?”
我咧嘴笑:“季狗蛋,好歹我们也是光屁股之交,你幸福我肯定高兴啊。”
我好像听见了指关节碰撞的声响。
他的拳头紧了又紧,终是松开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蓦地轻下来:“你可以走了,皇后。”
我怔了一瞬,笑着冲他摇摇手。
然后一步步走下白玉阶。
小宫娥们来扶我,问我还想不想吃冰糖糕。
我摇摇头,没有丝毫胃口。
我喜欢吃冰糖糕,不是因为冰糖糕有多好吃。
是因为曾经有个少年会冒着雷雨从城东跑到城西给我买。
可如今那个少年龙袍加身头戴冠冕,再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我和季明池从小一起长大。
小时候的我不知道他是皇子,只当他是隔壁家的傻儿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小心拿弹弓崩了他的脑门。
他张大了嘴嗷嗷哭:“是谁要害孤,孤要将其千刀万剐——”
我一掌捂住他的嘴:“你哭得好难听。”
他哽住,脑门一个鼓包,一双泪眼怔怔盯住我。
我松手,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是我打的你,要杀要剐随你吧。”
他牵起我的手,真诚道:“你长得好看,孤不杀你,孤要将你收入房中。”
我问:“收入房中做什么?”
他思索半天,说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叔叔伯伯们见到美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热情道:“还是我把你收入麾下吧。”
他问:“收入麾下做什么?”
我说:“做我的小弟,跟我除恶扬善。《绿林大盗》里都是这么说的。”
他用力点点头:“好!”
于是我多了一个名叫季狗蛋小跟班。
我掏鸟蛋,他替我站岗。
我逮小鱼,他替我张网。
我偷吃二婆家的馍馍,他替我背锅。
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日渐深厚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我爹娘是勤恳本分的佃农,家里没什么钱。
遇到苛捐杂税的年头,常常是一天两顿稀粥度日。
季明池却总爱来我家吃饭。
他来的时候自带饭盒,精美的佳肴层层叠叠。
我看呆了。
他瘪着小嘴,丢了一颗四喜丸子到我碗里:“圣人云食不可弃,我素来不爱吃这些,你替我都吃了。”
我唯唯诺诺地大嚼特嚼,身形日渐圆润。
有一年寒冬,地主又要涨租。
他一边阴阳怪气,一边对我娘动手动脚。
我爹跟他打了起来,被撂到地上。
我扑上去咬住他的腿,被他踹中了心窝。
就在这时,季狗蛋像天神一般出现,勇猛地扑向地主!
然后被地主踩在鞋底摩擦。
好在季叔叔带人及时赶到,当场将地主按住。
季明池把我抱在怀里,我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痛,浑身发冷。
我哭着对他说:“季狗蛋,等我死了,你就是新一任的狗头村大侠。要记得每年给我烧冰糖糕,我就好这口。”
他哭得更厉害,鼻涕晶莹剔透:“聂阿织,我不准你死,我还要和你喝合卺酒。母妃说,喝了合卺酒,今生今世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想问问他,小孩子不能喝酒,可不可以改成合卺奶。
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被人抱进了马车。
马车晃啊晃,晃了好久好久,进了城里的医馆。
醒来的时候,眼前晃着一袋冰糖糕。
季明池肿着眼睛浑身湿透,却笑得很开心:“聂阿织,我跑去城西给你买的,一直捂在怀里,还热乎呢!”
外头下着雷雨,我的眼前莫名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慌了:“你怎么哭啦?你还是很疼吗?”
我攥着他的衣袖,抽抽噎噎地问:“季狗蛋,你能给我买一辈子冰糖糕吗?”
他毫不犹豫:“能啊。”
我鼓足勇气撑起来,在他的脸颊上盖了个响亮的戳。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红透了整张脸。
那是我喜欢上他的开始。
从黄毛丫头喜欢到豆蔻韶华。
然而我们越长大,相处的时间就越少。
我忙着帮娘织布,他忙着习文作赋。
偶尔,他会偷跑出来,只为了趴在窗棂边跟我说几句闲话。
他说,天师今天讲了“女子难养,君子远之。”
我讷讷地说:“我就是女子,你要远离我嘛?”
他果决地摇摇头:“不远离。”
我问他为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冰糖糕塞到我手里:“你不是什么难养的女子,你是我的聂阿织。”
少年人的双眼比繁星还要明亮几分,冰糖糕熨烫着我的手,连带着心脏也发烫。
我轻轻问他:“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冰糖糕,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他想了想,笑说:“那你就许我一个愿望吧。”
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但我确实有个愿望。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嫁给他。
我们会像爹娘那样,平凡相守,白头偕老。
可是后来,皇家的金辂停在了隔壁门前。
头发花白的宦官毕恭毕敬地对着季明池跪下去,颤声高唱:“奴才恭迎殿下回宫。”
我才知道,他不是什么乡野小子,他是皇帝瞒过所有人保护着的储君。
十五岁的季明池身着白龙袍,腰佩蹀躞带,遥遥望向我。
而我穿着粗布短衣,身旁的驴子在咀嚼我的衣角。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他坐着金辂走了。
一连下了三天雷雨,我缩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三个晚上。
朦胧听见有人敲门。
我几乎是跳起来去开的门。
门外,季明池浑身湿透,喘着粗气。
我们相顾无言,都红着眼。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他滚动的喉结,他开口说:
“聂阿织,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我喑哑开口:“你说,我答应你。”
他说:“陪我进宫,做我的皇后。”
我无法确定,他是只需要友人的陪伴和支撑,还是需要我。
我只能确定,我需要他。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好。”
就像那天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给我买一辈子冰糖糕那样。
“娘娘?皇后娘娘?”
小宫娥一声声将我从回忆中唤回现实。
我手劲一松,手心握着的林檎碌碌滚过地毯。
一双白皙骨感的手将它温柔地拾起。
那人跪拜俯首,声线如潺潺溪水:
“奴,林深,见过娘娘。”
我有点意外,没有想到美少年会主动来见我。
“请起赐座。”
林深款款坐下,九枝烛光照在他的侧脸,衬得他温朗动人。
他用那双笑眼望着我,并不着急说些什么。
反倒是我怕他尴尬,扯了个话题:“你的伤口可好些了?”
林深眉峰轻动,柔声道:“好些了,娘娘要看看么?”
“嗯——嗯?”我的尾音落下又扬起。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用指尖划开衣带,衣襟滑落肩头。
我忙捂住眼:“非礼勿视!你还是穿上罢!”
似乎听见一声轻笑。
我再偷偷睁眼的时候,他已把衣服拢好了。
我红着大脸松口气:“年轻人,做事莫要太过孟浪了。”
林深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开始自省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终于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无限悲怅:“阿织姐姐,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开口:“你该不会是——地瓜?!”
三年前,我去林子里屙屎的时候捡过一个男人。
当时他浑身是伤,满脸刀痕。
我用驴车带着他走了一下午进城求医,为筹诊金当掉了家里祖传的玉镯子。
他醒来的时候,我问他叫什么。
他茫然了很久,我把刚烤好的地瓜喂到他嘴边:“那你就叫地瓜好了。”
并不算好笑的玩笑,他却笑了:
“都随你,阿织姐姐。”
我没想到他原来生得那么好看,只记得换药的时候见过他的琵琶骨附近有三颗小痣。
所以他刚才是想给我看......
林深走近了一些,眼神里的光像一张温柔的网:“原谅我不告而别,现在我终于又能陪在你身边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觉得嗓音干涩,“你进宫是为了我,吗?”
林深眯了眯眸子,薄唇晶莹:“是。”
一道茶盏落地的清脆声乍响。
林深猛地转向屏风的方向,眸光凌厉。
昕嫔尴尬地挪出来,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我是想跟皇后娘娘捉迷藏,你们信吗?”
我信。
我叹口气,把昕嫔招到身边,对着满脸怀疑的林深道:“没事,自己人。”
林深身上的刺收起来,恢复了温润柔顺。
他告辞后,我和昕嫔大眼瞪小眼。
昕嫔道:“所以,陛下喜欢林深,林深喜欢你,而你喜欢......冰糖糕。”
我无法否认。
几秒后,她得出了结论:
“懂了,《舌尖上的燃冬》。”
季明池专门为林深叫了戏班子。
他宠人就宠吧,非得让我们一起陪着。
昕嫔说,搁现代我们就叫气氛组。
台上唱念做打,我和昕嫔在台下铜锅涮肉。
吃得畅快是畅快,就是季明池总莫名回头瞅我。
他脸色发沉:“皇后怎么不看戏?”
我大发慈悲地往空碗里丢了一只鱼丸:“馋了直说,吃吧。”
季明池的拳头紧了又紧,闷声转回头。
林深替他剥了颗葡萄送到他嘴边。
季明池顿了顿,张口吃下。
昕嫔激动地攥紧我的手,发出无声的尖锐爆鸣:“他好爱他——”
我嚼着丸子傻乐。
火锅吃饱了,戏也落幕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剔牙一边问昕嫔:“这戏唱了什么?”
昕嫔言简意赅道:“唱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历经苦难最后破镜重圆的故事。”
我略略失神,随意附和:“噢,那还挺好的。”
不像我。
用昕嫔的话来说,本以为我们是夫妻,结果我只是同妻。
我决定一个人透透气,摒退众人来到鲤鱼池边。
正打算伤感一下,突然有人猛推了下我的背。
我摔进池子里,冷不妨喝了好几口水。
我是识水性的,逼自己放松,踩水往上浮。
刚浮出水面,腰部被人一揽,锢得很用力。
用力到有点疼。
眼睛因水涩痛,我用力眨眼,看清那人的侧脸。
季明池眉头紧皱,奋力往岸的方向游。
水光闪动,我忽然想起他年幼时浑身湿透地举着一袋冰糖糕的模样。
心尖微微颤动。
侍卫们从水里将我们托举上去。
季明池把我裹在怀里,眉头仍旧紧皱:
“皇后,你发什么疯?”
感谢的话阻塞在嘴边,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冷冷道:“这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欢的鱼池,要寻死去别的地方,别脏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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