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妖师李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我对他情根深种,在他说要出去闯荡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声声诚恳地说我一定会等他回来娶我。
多年后,我依照当年的诺言,凤冠霞帔,嫁给世上最好的儿郎,当朝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妖师李醉却因叛国即将问斩。
行刑前,妖师李醉非要见我一面。
我看着妖师李醉跟小将军一模一样的脸不寒而栗。
莫非他早就看出了我早就认出了他才是我的竹马?
……
在河边看到那半死不活的男人时,我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听闻妖师李醉前不久才越狱出逃,怎会如此巧,河边也出现了一个不知来路的人。
想到话本子上乱捡男人的女人到最后轻则失明毁容,重则家破人亡,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抽搐着,明明难受得厉害,却在发觉我要靠近时,拼命挡住自己的脸。
欲盖弥彰。
我这个人生来淡漠,心里只有自己,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明哲保身。
我本打算将人一脚踢下河,跟人划清界限,想了想,还是往他口中塞了我卖了好久豆腐才买来的能够缓解疼痛的药丸后才离开。
今日小白将要回来,我得早些回去。
我大步跑着,喉咙生疼,到家了,才发现脸上竟早已一片潮湿。
看到院中人的瞬间,只一眼,我就认出来他是我朝思暮想多年的人。
恣意洒脱,英气勃勃,一如往常。
他回头看我,弯起眼眸,与记忆中无二,笑道。
“宋清。”
我仔细打量着小白,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来确认不是幻觉。
他哎哟哎哟叫着,我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走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小白沉默了一瞬,声音低沉,“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我没再说话,抬手将他紧紧抱住。
不知为何,明明,我的小白已经回来了。
我的眼泪却越掉越多了。
小白想要随我一同上街,我劝他留在家中,好好休养几日。
最近官兵巡查得紧,酒馆的人道那妖道虽然逃了,却也活不了多久。
因为皇帝有先见之明,早派人给他下了毒。
传闻那李醉是带着燕国秘闻投奔敌国,在他的指挥下敌国步步进逼,将我大燕国打得节节败退,先帝气急攻心之下长病不起,不久便驾崩了。
奇怪的是,新帝登基后,无往不胜的李醉很快就在战乱中被擒,押入了天牢。
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其中真假也懒得去探究。
今日豆腐卖得快,我心中挂念家中病床上的小白,想着早些回家看看。
一双鞋停在我眼前,我敷衍道,“今日的豆腐都卖光了,客官若想吃,明天再来。”
来人既不离开,也不说话。
我抬头,他的脸隐藏在斗笠之下,看不清面容。
我被他毫不避讳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迟疑道,“客官?”
他从腰间扔出一包药,举止冷峻淡漠,我大脑转得飞快,眼前人阴郁得很,贸然拒绝说不准是什么下场。
我飞速收起药,谄媚笑道,“多谢客官,明日我定多送您一些豆腐。”
“近些日子,过得可好?”他低声问道,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我心头一悸,收摊的动作不停,假笑道,“当今圣上英明,百姓安居乐业,有一技之长傍身,总归还过得下去。”
他站在我面前,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眼前人奇怪得紧,我向后退了半步与之拉开距离。
他见状忽地僵住,低声道了句抱歉,便缓缓转身。
我瞧着他的背影,心头酸涩得厉害。
我呆呆地抬了抬手,却发现脸颊早已一片潮湿。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忍,竟没有冲上去扑进他怀里。
问问他。
如何忍心这样欺骗于我?
许是年关将至,一夜之间,院内积起厚雪。
我本想让小白继续留在屋内好好休息,谁料他非嚷嚷着要为我分担。
如我预料的那般,那怪人果然远远地站着,肩上落着薄雪,似乎早就在那里等着。
可当我看向他时,他却像是被灼伤般仓促别过头。
许是受了寒,那人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直起身子都变得分外艰难。
我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
小白察觉到我的异样,笑着凑上前,“宋清,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到那人时,搭在我肩上的手猛地一紧。
我知道小白在紧张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出声。
我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神情。
他知道的,只要他一个字,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他而去。
至死不渝。
那怪人站着,紧盯着我的目光偏了半寸,落到了一旁的小白身上。
我看出两人之间应当有一番渊源,低头切着豆腐,道,“不想干活滚一边儿去,别耽搁我做生意。”
小白没吭声,向外走去。
我这时才发现,那怪人与小白一般高,就连身形也格外相像。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认定那斗笠之下,会有一张和小白十成相似的面庞。
买豆腐的人很多,一忙起来我就忘了观察那边的情况。
临近傍晚小白才回来,他弯起眼睛,笑得狡黠。
我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痛,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话音未落,口中便多了个甜丝丝的玩意儿,轻轻一咬,酸甜味便充斥着整个口腔。
小白邀功似凑上前,眸子亮晶晶的,一闪一闪,“我知道今日是你生辰,特意买了糖葫芦,怎么样,喜欢吗?”
这家伙,前几日买糖葫芦的商贩都快贴脸面前了,他也没想起买过,怎么就突然开了窍。
我想起那怪人,“小白,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不知怎的,小白声音突然拔高,“宋清,我们不要提他了。”
小白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
既然是他派来的人,我自然也多了几分耐心,由着性子哄,“好好好,不提他了。”
说起来之前每次生辰,小白都会送木雕小人给我。
本以为这次他忘记了,却不想回屋后,看到桌上端端正正立着个木雕小人,眉眼都像极了我。
或许是雕刻时不慎伤了手,小人的脸庞沾染了血迹。
我细细摩挲过木雕的每一处,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他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傻傻冲着我笑的模样。
那家伙手很笨,练成这样不知吃了多少苦。
我抱着木雕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隐约看到窗外有人立在风雪中,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我下意识地拿起木雕,朝那身影挥了挥。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你看到了吗?
官兵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咬定有人窝藏逃犯李醉,开始一家一户搜查起来。
大清早就闹得鸡犬不宁。
本想着任由他们翻箱倒柜一通就行,没承想一阵骚乱后,官兵手握木雕,厉声问道,“这产自燕国的花梨木是从何而来!燕南两国禁止贸易已有数年有余,断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到这等品相的花梨木。”
小白将我护在身后,“不瞒各位官爷,我心悦宋姑娘已久,早有下聘礼的想法。听闻花梨木所刻之物有天长地久的寓意,便托朋友辗转多地,这才到了我手上。”
我低头,正巧看到他腰间悬挂的玉牌,明晃晃刻着梅花印记,而当今圣上的御赐之物中,无一例外,都带着这样的印记。
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阵阵咳嗽声传入耳中,我心头不由一动。
官兵悻悻而返,小白攥住我的手,神情认真。
“方才的话我是真心的,宋清,我们成亲,好吗?”
门外传来异响,本该脱口而出的那个“好”字,却在看清小白手的瞬间,哽在喉头。
他的手指没有伤口。
我甩开小白的手,向外跑去。
可已经晚了,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双极浅的脚印,证明他曾经来过。
为了证明心中的猜测,我将与小白订婚的消息传出。
南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当有新人订婚时,各家各户都会送上最甜的糖,寓意此后生活甜蜜美满。
我也在赌。
赌他是不是真的狠心到,能够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他人。
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身形似乎比前几日更瘦了些。
他张开手,手心处静静躺着颗我最爱吃的糖果。
食指处的割伤像根针,深深刺进了我的心里。
“敢问,你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我开口,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他没有回答,只是缩回手,藏于袖中,“小伤而已。”
“天冷风寒,姑娘早些回屋,大喜的日子,莫要冻坏了身子。”
他的面容被斗笠遮挡着,我看不清神情,分明眼前人从身形到声音,甚至连一举一动都和我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不同。
可我偏偏就是认定,来者是他。
小白曾对我说过,他要让天下再无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
想来他在外的这些年,定一刻不停为此而付出着。
如今燕南两国战事已停,他却不愿相认,莫非还在因李醉尚未伏诛而忧心。
只有李醉认罪身死,这长达数年的硝烟才会真正落下帷幕,天下才会迎来永久的安宁。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不能因为一己私心毁掉他的计划。
“伤口虽小,也要及时处理。我这里正好有膏药,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让我为你包扎一下。”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膏药。
他闻言,微微抬起头,直直与我对视,缓缓伸出手。
我为他涂上膏药,又仔细缠好绷带。我再三小心,过程中也难免碰到他的肌肤。
他明明穿得足够严实,手却比深冬的河水还要冰冷。
我垂眸,敛去情绪,只能一字一字地道,“先生,早些回去,莫要让人再牵挂。”
小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我的心也是会疼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他走得很慢,直到隐入深巷,再也不见身影。
成婚那天,街坊邻居都前来道贺。小白笑得合不拢嘴,一杯杯喜酒下肚,眼里的爱意浓得快要溢出。
我叮嘱他少喝点,他却摸着我的脑袋,不清不楚道了句,“清清,我本只应该听话安分守己待在你身边陪着你,却没想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贪心,居然妄图获取你的爱。”
“清清,如果我说我有事不得不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他眼睛湿漉漉的,蒙着一层雾气。
我避开他的视线,余光控制不住地往角落里看。
察觉到那个灼热的视线,我捏紧了手指,轻笑道,“自然不会。”
他是那人的人,既然是他的意思,我如何会怪罪于他?
宴席角落坐着一个人,他没有与旁人说话,只静静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见我回头,愣了一瞬,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一杯酒下肚便咳嗽个不停,我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担忧,连忙起身想上前查看情况,他却像是在避嫌,慌慌张张躲入人群,消失不见。
我来到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看到地上竟有着零星血点。
心狠狠被揪起。
我取下平安荷包挂在枝头,荷包在枝头摇晃,月下觥筹交错。
常闻新婚之人的心愿会被上天听到,往往灵验无比。
既如此,小白,我便祝你身常健,岁无忧。
过几日便是除夕,我与小白上街买了大堆年货,回到家时,却看到门口静静躺着一支木簪。
我闭上眼,压抑住翻涌的情绪,道,“好好的木簪放在地上做什么,沾了灰多可惜啊。”
这支木簪也是花梨木所雕刻而成,样式精巧,刻着我最喜欢的槐花。
“你的手艺真是越发厉害了。”我将木簪别在头上,对着铜镜打量。
小白迟迟不说话,我回头看他,他才笑道,“喜欢吗?”
我弯起眼睛,“你做的我都喜欢。”
小白神情僵硬了一瞬,温柔取下簪子,“样式不衬你,改日我做个新的给你。”
我拦下他的动作,道,“之前你还拿走了小人,说要做一个新的给我,我看你是都忘了。”
“这个说什么都是我的。”
我的态度太过于坚决,小白神色僵硬了一瞬。
半晌,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手中的核桃酥塞进我口中,“好了好了,消消气。”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树枝。
我扭头看去,却被小白蒙住了眼睛。
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清清,我在你身边,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他的吻很凉,我听出声音里的不安。
我知道那人肯定还在一旁,便不再抗拒,抬手环住他的腰,明知故问地问道,“小白,你为什么总是在害怕?”
小白没有说话,只是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夜里,窗外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一步步走过院中每个角落。
我披上大衣,起身查看,果然看到落雪上布满脚印。
此时雪势正大,明日一早,所有的痕迹都将被风雪掩埋,我也不会知晓有人曾来过家中。
可是,小白,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该如何对你视而不见?
周遭猛地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雪声。
角落处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我屏息,一步步向前走去。
心跳如擂鼓,我深深吸了口气。
是他吗?他身子好些了吗,夜里风寒,若是受凉,恐怕会落下病根。
婚宴结束后我曾回到那棵树下看过,那荷包不见了踪影,应当是被收走了。
还是那逃犯李醉?
听官兵说李醉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时日无多。如今应当步履维艰,寸步难行,若是抓住了他,真正的小白是不是可以早些回到我身边?
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真相唾手可得。
“是谁在那里。”
我开口问道,咳嗽声戛然而止,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
我来到角落,却只看到一摊血迹。
不安感越来越强,我抬头望去,听到一声高呼。
“清清!”
是小白,他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赤着脚踏雪而来,眼里满是焦急。
“清清,不要一个人乱跑。”
他将我拥入怀中,像是没看到那摊血般,喃喃自语,“我会照顾好你,我会陪着你一辈子,所以可不可以……”
“就当是我求你,留在我身边好吗?”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带着乞求意味,“权豪势要,荣华富贵,你想要的我通通都能给你。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他害怕真相被我发现。
我只是默默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懂,能够了解我所有的喜好,细节的人只有小白。
既然是小白的心愿,我又怎么会轻易打破?
新年伊始,李醉被捕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在城东的巷子里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李醉,想必是毒发这才昏死了过去。官兵怀疑是城东的人家窝藏了李醉,连夜将人押入牢房拷问,
他们说,李醉被擒时还在不停咳血,大块大块的血块自口中涌出,染红了胸襟,又滴落在雪里,连捉拿他的人都被他这副惨样吓了一跳。
我曾怀疑过李醉便是前不久出现在我院中的人,可我家在城西。
一个重伤逃亡的人,怎么能有余力,在风雪夜一步步踉跄着,从城西一直走到城东才倒下呢。
我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口口相传中那个害死千万人的李醉。
和想象中妖言惑众的国师不同,眼前人瘦得好像一张纸,发丝黏腻着未干的血。他的脸满是脏污,就连那双眼睛,也如同一潭死水,黯淡无光。
几乎是瞬间,心头无端涌上巨大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
李醉被众多官兵羁押着游街示众,众人向他扔发臭的鸡蛋,烂掉的菜叶,骂他早都该死,说
他多活一天都觉得恶心。
官兵说,李醉罔顾圣上不杀之恩,轻视南国律法私自潜逃,罪加一等,故判处凌迟,明日于闹市行刑。
我脸色苍白地看向小白,小白握紧了我的手,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在颤抖。
“小白,我记得凌迟是将犯人千刀万剐……”我声音打着战,茫然开口,“那个李醉,是被判了这样的刑吗?”
小白满眼悲伤,不忍地合上眼,“是。他害死了人,理应偿命。”
再看去,李醉只留下一个单薄瘦弱的背影。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好像这样,就能和某个人待得久些,再久些。
他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缓缓重叠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中杂念甩去。
可眼泪先一步滴落。
我抬手抹去,一遍遍告诫自己,李醉伏诛,这代表真正的小白就要回到我身边。
宋清,你理应高兴才是。
我躺在床上,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小白,你说那个李醉是怎样的人。”
小白替我掖好被子,长长的睫毛轻轻刷在我的脸上,目光落在远方。
“离开的这些年,我进了军营,驻扎在边关。燕南两国开战多少次我已经数不清了,只知道每次都会有大批的士兵战死,征兵,战死,再征兵,再战死,仿佛进入了一个怪圈。死亡名单上的人数统计成了真正的数字,没人在意这些生命的过去。他们爱吃什么,多大年龄,有没有心悦的人,家中是否有妻儿等待他们回去,没人在意。”
“先是父亲,再到兄长,再往下是堪堪提得动刀剑的少年。所有人都预见了一个下场,如果这场战争没有尽头,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死亡。”
“李醉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身为南国子民,却叛逃到燕国,成了国师。李醉计谋多端,常打南国将士个措手不及。其实他亲自指挥的战事并不多,只一次,却将我们打得四散奔逃。我本以为那次必死无疑,可他却在刀剑下救了我。他问我,你想不想结束这一切,回家去。”
小白深深吸了口气,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说我想,想活着,想回家……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想打仗。”
“李醉笑了,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说,快了,就快了。”
“这场战事气坏了先帝,一夜之间暴病身亡。新帝登基,他明白持久战实乃下下策,稍加训练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精兵强将。他下旨向燕国求和,借以养精蓄锐,燕国见状,也下令收兵,两国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多年来新帝派出不少细作,燕国内遍布南国暗桩,终于在时机成熟之后,杀得燕国片甲不留,新帝大悦,下令许我们回家,并允诺从此不再主动挑起战争。”
“而一切争端的导火索—妖师李醉,被生擒,灌以秘药,羁押天牢。”
我久久地愣住,小白紧握我的手,彼此的呼吸交错起伏,却谁也没有说话。
这么说,李醉不过是战事终结的牺牲品。
他押上性命,赌高高在上的皇室幡然醒悟。再以性命为代价,成为新帝昭告天下心向和平的讯号。
可李醉心中究竟还有什么人放不下,让他不惜落得凌迟的下场,也要再见一面。
天蒙蒙亮,小白将槐花木簪递给我,“今日就戴这个吧。”
我接过,轻轻摩挲着花瓣,垂眸将它别到了头上。
我知道狱中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可亲眼看到他皮开肉绽的身体时,却还是险些站不住脚跟。
李醉强撑着抬起头,瞥到台下的我时,忽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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