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上,顶流闻阎的短信被公开了。
短信的置顶联系人叫“阮声声”。
闻阎给她发了十年的短信,一年一条。
每一条都是同样的话。
“声声,下雪了。”
但永远没有回信。
#顶流背着粉丝做舔狗#立即登上热搜,全网爆炸。
……
我叫阮声声,已经死了十年了。
所以我永远无法回复他的短信。
但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这是闻阎出道的第十二年,首次参加综艺,还是现场直播。
他玩游戏输了,被惩罚公开一条短信消息。
他打开手机后,点进了和我的对话框。
“声声,下雪了。”
……
弹幕密密麻麻飘过。
【这是我那厌世的老公?】
【这是我那出道十二年,连伴舞全都是男人,被传成给子的老公?】
【我不信。老公,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老公,你说话啊!】
【完了,塌房了。】
有骂的,也有吃瓜的。
【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了,有个喜欢的人,这算什么塌房?】
【吓死我了,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只是背着粉丝是当舔狗,小问题。】
【我为老公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我同意我老公恋爱,毕竟我还有其他十一个老公。】
【别骂了,老子心疼他,舔了十年都没舔到。】
【看到大家的精神状态,我就放心了,原来不只我一个癫婆。】
【这个阮声声是谁!】
【阮声声,一个顶流哄了十年没有哄好的女人,真正的雄鹰一般的白月光。】
【这么难哄别哄了。】
【我查了一下,闻阎每条短信都是初雪那天发的,啧啧啧,他超爱!】
……
闻阎的经纪人紧急叫停。
随后,直播就因“技术问题”突然中断。
综艺现场。
导演喊完清场,陆陆续续有人收工。
闻阎收起手机,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他母亲闯了进来,然后当着没有走远的工作人员的面,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现场的人都懵了,大气都不敢出,摄影棚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我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培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她眼眸猩红,盘好的头发散落在耳际,状若癫狂,经纪人拉都拉不住。
“你不是说跟她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联系她!为什么要骗妈妈!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把你捧到如今万众瞩目的位置,不是让你去给别人当舔狗的!你下不下贱啊!”
“闻阎!你对得起谁?”
我想说,他谁都对得起,除了他自己。
这十二年,他出了很多专辑solo,多次刷新音乐榜记录,开了无数场演唱会。
练舞练到浑身都是伤,晚上躺着睡觉腰都会疼。
胃病犯了的时候,疼得冒冷汗,依旧呈现了最完美的舞台演出,表演一结束,直接被送去急救。
这些,他从来都不说。
粉丝说他高冷厌世,不参加综艺不开直播,也不跟她们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只有我知道,他的私生活除了唱歌弹琴练舞……再无其他。
他靠业务走到今天,可以给他一点自由吧。
他仿佛自虐般度过每一天。
我眼睁睁看着他厌世的情绪达到了病态的地步,也无可奈何。
他紧紧封闭了自己。
不社交不恋爱也不笑了。
但他有在尊重每个粉丝,尊重每次舞台。
他是偶像,但也可以有一点点隐私的权利吧。
……
事件的主人公脸上渐渐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但他神色冷漠,眼眸抬都不抬,仿佛对方骂的根本不是自己。
闻阎淡淡开口:“说完了吗?”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我死了你就好了是不是!闻阎,你有没有良心!”
闻阎转身就走。
“你站住!”
女人眼见闻阎真的要走,直接从包里拿出药,开始生吞。
那是她躁狂发作时的药。
闻阎的母亲发病时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
现场一片混乱。
药片散落一地,女人最后晕倒在地。
我看着闻阎的背影,只觉得心疼。
他母亲通过这种控制手段,控制了他三十多年。
只要闻阎不听她的话,她就哭就闹,发病不行,就自杀。
我都替闻阎感到累。
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再逼他了。
到底要把闻阎逼到什么地步,她才肯罢休。
闻阎回眸,冷冷地看了一眼。
眼神里只有淡漠,甚至都不是嫌恶了。
他对他的母亲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闻阎对着众人道歉。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后续的违约金和赔偿,我会让公司处理。”
他最终还是送他母亲上了救护车。
他去办理住院手续期间。
床上的女人立马睁开了眼,然后开始打电话。
“今天的事情给我封口,然后把网上那些热搜都给我撤了,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不想再看见阮声声这个恶心人的名字。我是闻阎的妈,我怀胎十月,走了一趟鬼门关把他生下来的!连一个哑巴都比不过吗?!”
“他跟他爹一样没良心,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跟我闹了这么多年的脾气。他都忘了,我当初为了给他付那些高昂的钢琴课音乐课舞蹈课付出了什么!”
“阮声声就是个祸害!害死她妈不够,又来祸害我的孩子!”
“闻阎要是再逼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闻阎就站在门口。
他低头靠着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周身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仿佛要把我淹没了。
情绪这种东西,是关不住的。
即使没有表情,也会通过气味散发出来。
闻阎,真的要碎了。
或许,他早就碎了。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至亲之人“挟恩以报”。
如果他有的选,或许压根就不想要所谓的母爱。
综艺直播事故后,网友开始扒“阮声声”到底是谁,最后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每天都有新的热搜,这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狗仔蹲闻阎,也没有蹲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他每天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活动。
深夜,还在不开灯的练习室跳舞。
我想,闻阎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是不是都化成了汗水。
“闻阎,你三十多了,已经不年轻了,休息一下吧。”
他听不见。
练到最后,他因为胃疼,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他无动于衷地擦掉,拿起旁边冰镇的冷水大口大口喝了下去,然后全部吐了出来。
地板上落下点点的猩红。
我哭着说道:“闻阎,别这样。”
可无论我说什么。
他都听不见。
他看着地上的血笑得狰狞。
闻阎回到家,洗完澡后,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熟练地拿起洗漱台上的药吞了下去,一连吞了好几片。
不是胃药,是安眠药。
滥用药物导致他早就药物成瘾有了抗体,一开始只是一粒,后来两粒三粒,他依旧睡不着。
我听见他沉睡前的呓语。
“阮声声,来我梦里吧……”
清晨,那个女人打开了大门,用凉水泼醒了闻阎。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大好前程都不要了!”
“你手机里的那些消息我刚刚都替你删掉了。”
“不准你再往那个号码里充话费,不准你再联系她,十年了,闻阎,你也别逼妈妈了,你应该不想让我去找她吧?”
闻阎突然笑了。
他十分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不用去找她,她早就跟我这个妈宝男分手了不是吗?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的,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女人闻言笑了笑。
“没关系,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有妈妈就够了。别忘了,妈妈都为你付出了什么。”
呵呵。
是闻阎逼她嫁给有钱的老头子的吗?
“只要你不找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别跟妈妈置气了。我们来说说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替你接了个杂志,周末拍完之后,开始准备下一场演唱会。”
“演出要穿的衣服,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还有??应援周边我改了,初雪的主题我不喜欢……今年,你一定能拿金奖的,不要让妈妈失望。”
闻阎不发一言。
那个女人离开后,我听见他说:“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那一刻,我想不到任何安慰他的话。
他活在窒息的空间里。
无人能救他。
我也不能。
我看着他毫无生机,如同提线木偶的样子,想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
高考结束后,他离家出走了。
他激烈地抗争,只为了缓一口气。
最终,他母亲同意每年给他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不打扰他,给他自由。
那年冬天的初雪,他住进了我家楼下。
老小区,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
我看见他穿着及膝的黑色风衣,打开了二楼的那扇门。
在他进门前,我抓住了他的衣角,在他淡漠的眼眸里,用手机打出了一行字。
“这里是凶宅。”
他的脸比雪还白,衬得眼眸一片漆黑,仿佛蕴藏着深渊。
我又打下一行字:“你是不是被骗了?”
“我知道。”
他说完便关上了门。
他知道这里是凶宅?
这里已经两年没有人住进来了。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是凶宅还要住进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看起来……好像有一种毁灭的倾向,但这种倾向是向内的,不是向外的。
如果他手里握着一把刀,那么刀尖是刺向自己的。
这就是闻阎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晚上,我下课回家的路上,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
我看见他穿着单薄的灰色毛衣,站在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抽烟。
少年的五官明明还很青涩,却仿佛一潭死水一样。
出于防范心理,经过他身边时,我握紧了手中的小型电棍。
他突然伸出手的瞬间,我一挥电棍把他给电了。
噼里啪啦的火光瞬间亮起,灼烧了他的毛衣。
我回过头,透过火花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凝视着我,仿佛对疼痛毫无感知。
我买到假货了?
光亮消失后,他摇摇欲坠地在垃圾桶上按灭了香烟,我看见他的手在抖。
呃……
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应激了。
我给他比划对不起,问他有没有事。
后知后觉他看不懂手语。
又想拿手机打字,慌乱中,手机落在地上。
他捡起手机,递给我。
我无意碰到他冰凉的指尖。
少年身上传来寒冬的凛冽气息和枯木的腐朽味道。
我一时分不清,那味道到底是从谁的身上散发的。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走了,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出小区的路。
我看着他的背影,决定赔他一件新的毛衣。
周末,我来到商场,用手机跟店员交流。
“身高大概一米八五,肩很宽,但是看起来很瘦……还是买大一点吧。”
因为他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以后说不定还会长高。
我买了一件相似的灰色毛衣后,放在了他家门口,又留了一个便签。
可是一连几天下楼,我发现,他都没有把衣服拿进去。
这天,乡下的小姨和姨夫突然带着表弟上门了。
他们一进来,就直接穿着鞋踩在地毯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小姨叉着腰说道:“声声,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正好你弟弟马上要在市里上高中,过来陪你一起住。虽然是老房子,但也凑合能住人。对了,我也留下来给你们做饭,照顾你们。”
我在手机上打字:“不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住。”
对方却看都不看。
叔叔鼻孔朝天,干瘦的脸透着算计,大声嚷嚷道:“别打字,你小姨和姨夫都老花眼看不清,你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你说你,好好的孩子,明明不是哑巴,干嘛装哑巴。”
小姨翻着白眼嘀咕道:“她都把我姐害死了,有什么脸再开口。医生说她被吓坏了,是心理问题,我看就是卖惨,怕有人骂她。”
两人一唱一和。
小姨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我们才不放心,万一有什么坏人闯进来,你连求救都不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在纸上把字写得很大,举给他们看。
“出去!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家!”
他们三个人视而不见。
表弟直接闯进了我妈的卧室里。
“我要住这间!”
他敢!
我怒上心头,拿起角落里的长棍开始驱赶他们。
滚!都滚!不准碰我妈的东西!
一脸尖酸刻薄相的小姨喊道:“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妈多辛苦把你一个人拉扯大,你却害死了她!我们不嫌你晦气,好心来帮忙!你竟然还赶我们!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姨夫趁机抢过棍子,将我一把推倒在地。
表弟在一旁喊着。
“打死她!打死她!扫把星!赔钱货!灾星……”
看着他们恶心的嘴脸,我都要吐了。
我想抢棍子,却被抡了一棍,打在头上,火辣辣的疼。
小姨在一旁说道:“你下手注意点,别真的打坏了,我可不想再养个傻子,就是我姐傻,为了她这个拖油瓶,这么多年也不再婚,最后还被她害死了,也不知道生这么个赔钱货图啥。”
被她害死了,被她害死了,被她害死了……
我晃晃了发晕的脑子,企图保持清醒。
目光却看见。
门口放着好几个蛇皮袋行李。
我咬了咬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对面看热闹的邻居探出了头。
小姨立马说道:“看什么看!我是她亲姨,她就剩我一个亲人了,她不听话,我替我姐教育她。要不是她,我姐能死?这么喜欢看热闹,那我不管她了,你们来管?”
邻居立马关上了大门。
我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起身走进了厨房,然后拿着菜刀走了出来。
冲他们挥舞着。
小姨惊呼道:“疯了!疯了!”
姨夫一棍怵在了我的鼻子上。
酸涩袭来,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我胡乱擦了擦,举着菜刀死死盯着他们。
小姨拉着姨夫和表弟往后退。
“老张,走走走。我看我姐死了之后,她就不正常了。”
“她早晚跟楼下那个疯子一样!要砍死人的!”
姨夫扔下了棍子,开始拿行李。
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慌乱地往楼下走。
小姨的咒骂声传来。
“你个小贱蹄子!丧门星!还敢拿刀对着你亲姨妈!我看你一个人怎么过!早晚被野男人糟蹋!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我死死咬住嘴唇。
二楼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闻阎手里拿着一把还带着塑料封的新椅子,然后直接扔向了楼下。
“草!阮声声,你反了天了!把你姨夫砸出个好歹来,我要你的狗命!”
“我看你迟早跟你那个短命妈一样!”
我将菜刀扔了下去,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姨夫气冲冲拿着菜刀又冲了上来。
闻阎挡在我的身前。
“滚。”
“你算什么东西!”姨夫骂骂咧咧:“难怪不让我们来住,原来是养了你这么个小白脸。”
闻阎声音清冷,透着不属于少年的阴狠。
“这间凶宅正好适合当第二次案发现场。”
他抓住男人的衣领,往家里拖。
完全无视了姨夫手中的刀。
少年手背的青筋突起,一把将男人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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