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三年,他带着五十万大军平了我的国。
他将大胤国君祁辰挂在城墙之上。
无数的百姓称手叫好。
暴君死了,下一个就轮到祸国殃民的妖后了。
可是他找不到我。
无论他如何逼供,祁辰都不肯说出我的下落。
……
祁雉,不对,如今他已经是南梁的战神,梁雉了。
他杀进皇宫时,我就在城墙之上看着。
恍惚间,我的少年郎已经成为了冷面将军。
离别十三年,他左眼处留下了一道长疤,艳丽的容貌带着杀气。
不管怎样,他还好好活着,没有葬身在那场大火里已是万幸。
至于国灭不灭,早就跟我这个死人无关了。
他一路杀进了大殿,大有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架势。
大胤的暴君祁辰静静坐在龙椅上。
他看见浑身带血的梁雉,嗤笑道:“早知道如此,朕当年就该让人把你这个野种五马分尸。”
梁雉一刀下去,皇冠落地。
“你如今只是阶下囚。”
祁辰阴郁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夜幕降临后。
大殿内关押着一众俘虏。
殿外摆着一排排尸首,血气冲天。
梁雉从殿外走进殿内,巡视一周后,蹙了蹙眉。
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祁辰笑的肆意:“别找了,我早就把她送走了,我不会让你找到她的。”
梁雉冷眼看着他。
“把她交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找到她之后呢?”
不等梁雉开口,他身旁的副将喊道:“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梁雉垂着眼眸不说话,似赞同。
我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他也信了那些流言。
也是,我被大胤子民誉为蛊惑帝王的妖后苏妲己。
人人都知道,大胤国君为我建了黄金打造的摘星楼,用来金屋藏娇。
多少次有大臣劝谏废后,甚至处死我这个罪臣之女。
结果祁辰血洗大殿,让无数官员再也不敢提及我半分。
世人以为祁辰被我迷了心智,却不知我脚上带着锁链,日夜被囚禁在摘星楼最高层。
不过是笼中雀鸟。
他性情暴戾,杀人不眨眼,有我没我都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可所有人都把罪过推到了我身上。
只因他是君。
祁辰被关进了大牢里,受尽了酷刑。
他始终不肯交代我的下落。
明明已经沦为阶下囚,他却浑不在意,反而挑衅道:“朕与倾倾伉俪情深,我爱她,我怎么可能把她交给你。”
梁雉听闻后,用通红的烙铁在他脸上烙下了奴隶两字。
“既然你们伉俪情深,来人,把他扒光,抽八十鞭后倒挂在城墙之上,我倒要看看她对你有几分真心。”
“没用的!我不会让倾倾涉险的!她不会出现的,我早已让人把她送到了天边去!”
“她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死了,她也是要与我合葬皇陵的!我们约定好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梁雉,你凭什么跟我争!你一个贱婢生的孽种!投靠敌国的叛徒!只会遗臭万年!”
“倾倾离开前说了,跟你此生不复相见!她恨你!”
梁雉薄薄的嘴角抿着,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他大步上前,捏住了祁辰的下颌骨,然后用匕首割了他的舌头。
“既然你嘴这么硬,那就不必说了。”
“呜呜呜……呜呜……”
我听不懂他在嚷什么。
祁辰嘴里满是鲜血,神情却是亢奋的癫狂。
他不该戳梁雉的痛点的。
他活该。
千刀万剐也活该。
第二天,半死不活的祁辰被倒挂在了城墙上。
一个昔日的君王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无数的子民拍手称快,拿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是牛粪扔他,还有人扔石头砸他。
可是,他却在笑。
祁辰,真的是个疯子。
可惜我已经死了。
嫁给他十年,看到他如今的下场,我恨不能亲自动手。
梁雉一身黑衣回到宫中,前襟上沾了血也不以为意。
我看着他一路来到了摘星楼。
楼内还挂着我碧玉年华时的画像。
是他送我的礼物。
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这幅画像后来会引出那么多的事。
梁雉拿起烛台,点燃了画像。
他静静看着一地的灰烬,风一吹,就散开了。
我看见穿着铠甲的女人走到他身边,是当年冷宫里的小翠!
她怎么会……
我听见他问她。
“你说她会后悔吗?”
小翠面色如霜道:“只怕她后悔,那场大火没烧死我们!让我们在今日断了她的凤途!看看这黄金屋,是多少人的血汗铸就的。”
“祁辰为了她杀了那么多人,这下面埋了多少白骨,她怎么能心安理得住在这里呢?”
就站在他们身边的我,摇了摇头。
我没得选。
生在这个时代,生在官宦之家,我以为我有得选,但从来都没得选。
要说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死的太晚。
如果我一出生就死了,该有多好。
我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好。
我的丞相爹老来得女,把我当眼珠子护着。
我一直到十岁,几乎都没见过外面的光景。
每日只有数不清的汤药和庭院的常青树陪着我。
我阿哥心疼我,每每放学,都会给我带些新奇的玩意儿,给我讲外面发生的故事。
后来,他被选为太子伴读,不能经常陪我了。
我就自己在家看书弹琴,日复一日。
那年,宫中设春日宴。
十四岁的我百般求阿哥,带我一起入宫。
他不答应,我就不吃药,就这样,阿哥同意了。
我女扮男装,还化了妆,扮作他的贴身侍从。
我为了有朝一日能出门,还特地学了口技,声音听起来和男子无异。
可我们这些侍从被安排在了外面,只能听见御花园里的热闹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无聊又好奇,就自己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一路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宫殿。
门开着,我听见里面传来嬉笑怒骂声。
“反正皇帝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不如你给我们当儿子怎么样?”
“来,好好孝敬你爹,说不定我们还能赏你两口饭吃。”
“哑巴了?”
“不愿意的话,今天这饭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我探出头,看见三个小太监正围着一个跪地的少年打骂折辱。
他身形单薄,跪在地上,隐约可见瘦弱的肩胛骨。
不管被如何羞辱,他始终不吭声。
“我倒要看看十三皇子的骨头有多硬!”
一个太监开始解腰带……
听闻,皇宫中有一位冷宫皇子,排名十三,是皇帝和庶民所生,五岁才被接进宫的。
他不受宠,又没有母族撑腰,刚来皇宫的时候,不知何原因惹皇帝不快,就被打发进了冷宫的地界。
估摸只等年纪一大,就会被封个贫瘠偏远的封地,逐出京城。
“大胆!”
我缓缓走进去。
小太监们看见我,丝毫不慌。
为首的白面太监颐指气使道:“你是谁家的小儿郎?敢私闯冷宫!”
我冷笑一声。
“我私闯冷宫怎么了?如果不是我私闯冷宫 ,还不能发现竟然有狗奴才敢在此密谋造反之事!”
“你休要胡说!”
“胡说?就算他再不受宠,也是皇子!你们竟然扬言要当皇子的爹!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不如我们去陛下面前评评理,看看是我胡说,还是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
“你听错了,我们什么也没说,走,赶紧走。”
三个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我来到十三皇子的面前,不解道:“你为什么不反抗?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子,就任由几个宵小欺负?”
他抬起头,凤眼狭长,五官俊秀,竟比那画像里的美男子还要好看。
只是眼下,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红,唇也干裂了。
“你生病了?”
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比我高小半个头。
我记得,传闻里我们年岁相仿。
可他的身体竟然看起来瘦弱到风一吹就要倒。
我有些担忧道:“你这样不行,请太医了吗?”
“谢谢,但是不劳你费心了。”
他转身就要走,
我拉住他的衣袖,本意是不想让他离开,但没想到,他竟然直直向后砸了过来。
我撑不住他,我们双双摔倒在地,而他人已经昏了过去。
“这都什么事!”
我拍拍身上的土,看了看四周,鬼影都看不见一个。
估摸春日宴,下人都跑了。
没办法,我只能背起对方。
他真的很轻,好处是我也能勉强背得动,坏处是,感觉他就是一幅骨头架子,胳得慌。
我把他放进了四处漏风的寝室后,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在发烧。
我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了几味药,又找到厨房,将就着给他煎了。
因为久病成医,所以我多多少少懂点草药,身上也会备一点常用的草药。
但是太少了。
我看着稀薄的药汁,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好不容易给人灌下去了。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惊,碗摔碎在地。
“我不是野种。”少年喃喃自语:“我不是。娘,我想回家。”
“嗯,你不是,等你病好了就能回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欺负地那么惨。
除了身世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得罪了太子。
太子生辰宴上,他夺得了投壶的第一名。
抢了太子的风头。
于是太子下令,不准给他新鲜的饭菜,也不准太医院的医生给他看病。
而皇上,根本不会管这些事。
以至于后来,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吃的也是别人吃剩下的。
每次风寒都是咬牙扛过去的。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染上风寒,也是因为那些下人拿他取乐。
会故意在冬天用水浇湿他的被褥。
甚至背后将他推下池塘。
在这深宫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我扮作侍从,跟在阿哥身后,进了几次宫,给他带了药和蜜饯。
“每次我吃完药,我娘都会再给我一颗糖,那样就不苦了。”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我的好意。
也很少开口跟我讲话,每次一开口就是。
“谢谢。”
“不用了。”
“不需要。”
“你别来了。”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
因为以前也有人对他好过,但都是为了在他把对方当作朋友后戏耍他。
背刺多了,他就不相信任何人了。
这些都是我去的次数多了,和一个冷宫娘娘身边的丫鬟小翠混熟后,从她那里听来的。
在我没遇到他之前,小翠会偶尔接济他。
如果没有小翠,或许他早就死了。
但小翠说,她能力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不是的。
因为他会对小翠笑,却从来没有这么对我笑过。
小翠问我是不是可怜他,才会对他这么好。
“我从小到大都没朋友,我也想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感觉。要说同情,我也没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而且,祁雉长得真好看,像我梦里见过的人。
让我觉得熟悉。
这天,我和哥哥回家时,发现我的贴身丫鬟金屏跪在大堂。
我爹气得吹胡子。
“胡闹!简直是胡闹!”
我和我哥都被罚了。
他被罚跪祠堂,我被罚禁足三个月,连房门都不能出。
一转眼,就到了来年的秋季,我已经三个月没去见他了。
祁雉会想起我吗?
应该是不会的吧。
他每次风寒宁可扛过去,也不会吃我的药。
我给他带的糕点,他也不会吃。
我都去见了他这么多次,他还是像块臭石头一样。
我大病了一场。
秋雨后的夜里,我高烧不退,甚至说起了胡话,吓坏了家里的人。
“娘,我听见蝉叫了,我想出去捉蝉。”
我娘一边哭一边安慰我。
“乖乖,等你病好了,娘就带你出门。”
转头,她就开始埋怨我爹。
“都是你!你明明知道倾倾身体不好,还要关她禁闭!她……她不就是想出去玩吗?你让她去就是了!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的!”
“那是皇宫!是她能随便玩闹的地方吗?陛下和太子厚爱才不计较……”
“张口闭口陛下太子,我看你就是个狗腿子。”
“慎言!”
“呸!”
……
后来,我渐渐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
据我那哭红了眼睛的丫鬟说,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我爹那么清贫的官,拿出家底用老参等昂贵药材给我续命。
甚至在我昏迷期间,我娘亲请了僧人在大堂给我念经祈福。
难怪我一醒来,就闻到家里一股熏香的味道。
我哥说:“跪祠堂算什么,倾倾,以后你想去哪里跟阿哥说,阿哥都带你去。而且太子说了,会给我打掩护。”
我摇了摇头。
“在家挺好的。”
我这样的身子,不想再给家人添麻烦了。
我娘渐渐开始潜心礼佛,我会陪着她一起诵经抄经,只是偶尔,我会想起那个深宫里的少年。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除夕国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带家眷。
我爹第一次问我要不要赴宴。
“太冷了。”
阿哥笑道:“太子赐了我一件白狐的皮,我做成了披风,可暖和了,还有暖炉,冻不到你。”
我撇了撇嘴。
我之前在阿哥面前说太子的坏话,被他给说了一通,他说太子是贤君,宽厚仁慈,心系天下……吧啦吧啦,仿佛被洗脑了一样。
反正我对这个太子没什么好感。
能装得很。
最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
我爹抖了抖他的胡子。
“真不去?我们全家可都会去,家里到时候就剩下你一个人守岁了。”
“那怎么行!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
于是,我被包成了粽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在国宴上没有见到祁雉。
后半程,我趁着大家看歌舞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皇宫里一片祥瑞喜庆,到处都是红灯笼,
我提着娘亲做的兔子灯笼,一路来到冷宫。
一推开大门,就看见了穿着单薄白衣,正在冰天雪地里烧纸的祁雉。
光照在他的脸上。
映出他的悲伤。
我一时有些心悸。
谁死了?
能让他不顾礼法在宫内烧纸的……只有小翠了吧。
日后,他身边再也没有人了。
我有些难过小翠的去世,还有些心疼祁雉的处境,早就把我们之前的别扭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刚想走过去,安慰祁雉。
他抬眸,狭长的眼尾上挑,眼眸里一片漆黑。
“滚。”
我鼻子一酸,胸口也有些难受。
我不知道是旧疾复发,还是被他伤了心。
我不顾规矩来冷宫寻他。
心疼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我转头就走,走了几步,觉得胸口越来越疼,呼吸也变得不畅。
扑通一声,我跌倒在地。
眼泪无声无息从脸颊滑落。
我再也不要来看祁雉了。
我捡起灯笼,缓缓站了起来,撑着墙壁前行。
突然,一阵疾风驶过。
转眼,祁雉就站在了我面前,伸出胳膊拦住了我的去路。
“没事吧?”
“不用你管。”
我不想理他,想避开他。
他笨拙又着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没认出你。”
我赌气道:“认出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赶我走。你放心,以后不用你赶我,我再不来了!”
祁雉愣住了,然后缓缓放下了胳膊。
我与他擦肩而过时,手背相触。
他的手冰凉的。
我脚步顿了顿,然后把暖炉放在了他手中。
尽管生他的气,但我还是想问清楚。
“小翠姐姐怎么了?”
“嗯?”
听到他疑问的语气,我顿时明白过来了。
我搞错了。
幸好不是小翠姐姐,她人那么好,那么年轻。
不是她就好。
可是……
“你在给谁烧纸?”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少年的声音听不出悲伤,却有些低沉。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落在少年的肩上。
我隐隐心口又开始疼了。
每年的除夕,合家欢乐的日子,但却是他亲人去世的日子。
祁雉没接我的暖炉。
“没事,我习惯了。下雪了,你快回去吧。”
我垂眸看着他手上的冻疮,强势地把暖炉放进了他手中。
手指不小心碰到时,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也在看我。
许久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一点,我现在都要仰头看他了。
“你生病了?”祁雉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药味重了。”
我身体不太好。
由于常年吃药、泡药浴,身上是会有淡淡的草药味。
我以为他觉得不好闻,有些羞赧地退后了两步。
“我先走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他伸出了手,掌心里是一块桂花糖还有一个小瓷瓶。
“给我的?”
“嗯。”
“瓶子里是什么?”
“补药。”
“你留着吧。”
他强势地塞进了我手里,别过了脸,露出了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我身体好,用不着。”
“那好吧。”
朋友的好意,还是不要拒绝,大不了,我以后多给他送一点药。
我拿过来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油纸包的糕点。
差点就忘了。
“祁雉,都会过去的,新的一年,你要好好的,你娘亲也不希望你难过的。这个兔子灯笼是我娘给我做的,送给你。”
他愣愣道:“我不能要。”
但是他的目光一错不错。
“没关系,我娘给我做了很多个,十二生肖的都有,我每年放的孔明灯也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是最好看的,下次我给你带。”
“你想你娘亲的时候,它可以陪着你。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也会来看你的。祁雉,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如果事情没有变好,那就是还没有到最后。”
这是我娘亲说的。
我娘亲不会骗我的。
她每次哄我吃药,在我掉眼泪的时候,都会告诉我,我一定会好的。
我出生在腊月,好多大夫都说我可能活不过寒冬。
可是我活过来了。
我每次生病,都有大夫说我可能熬不过去了。
可我每一次都熬过去了,一直这样熬了十六年。
娘亲说我很厉害,说我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我一定可以的。
因为我知道,我每次生病,每次难受,我娘亲都会偷偷哭,都会上山为我祈福。
她是护国公的女儿,是从沙场上下来的人。
她不信命,只相信手里的刀剑。
可是为了我,她开始信佛,开始责怪自己杀戮太多。
可是我娘亲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不过是保家卫国而已。
我外公满门忠烈战死沙场。
君要臣死,臣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英雄。
我外公舅舅他们也是英雄。
因为我,娘亲再也没有拿过刀,再也没有上过战场,成了深闺里的妇人,甚至跟着名医学医,只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救她的孩子。
我活着,成了我娘亲的执念。
不让娘亲难过,好好活着,也成了我的盼头。
我之所以总是偷偷来看祁雉,只不过就是怕他,哪天没有了生活的盼头。
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深宫大院。
“祁雉,我外公说了,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娘亲没有离开你,她只是变成了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我外公也在天上保佑我。”
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有了封地,就能逃离这里了。
祁雉,你的盼头可以不必是小翠,也不必是我,但可以是逃出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那年大雪纷飞,少年接过兔子灯笼,红着眼睛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指着兔子灯笼说道:“你看这上面的兔子,有一个倾字,就是我的名字。”
“我叫苏长倾。”
回家之后,我就病倒了。
终日躺在床榻之上,这样度过了一个寒冬。
我喝药变得痛快了,不再磨磨蹭蹭,撒娇卖乖只为了少喝一口。
我只想着快点好起来。
好像心里多了一个盼头。
有生之年,多见几面,也总是好的。
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阳春三月,我甚至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不再像个干瘪的豆芽菜。
阿哥带我出去放风筝、划船、去茶楼听书。
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倾城,开始写画本,还给别人谱曲写诗歌。
那一年,我名满盛京,被誉为惊世之才。
只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灾难。
春猎女眷中,太子点名要我去。
我全家都很不安,他们不求我大富大贵,只想让我恣意一生,能随心所欲,无论是我的人生还是婚姻大事。
春猎,我和随行的人在林中闲逛,马突然受惊狂奔。
我死命拽住缰绳。
就在我以为我要殒命在此的时候,祁雉不顾危险救下了我。
他射中了发疯的马,接住了坠落的我。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他会武。
他蛰伏数载,因为我,暴露了。
风雨欲来。
太子祁辰在狩猎后当众向皇上求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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