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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秦铮成亲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他和白茵茵在月下互诉衷肠。
他深情道,从此与她便是陌路,要她自己珍重。
他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认识秦铮十多年,我从来不知他有如此温柔慎重的一面。
1
全京城都知道,秦铮娶我是迫于皇命。
我叫兆华,身在帝王家,荣宠加身,
让他不得不从。
他从小就出落得花容月貌,惹了不少芳心。
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也做过闺中客。
都说,只有我这样位高权重的女人能降服住他。
可她们不知道,秦铮心里一直有个人。
2
我、白茵茵和秦铮,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秦铮母亲走得早,父皇怜惜他父亲在外征战,便把他教养在宫里。
而白茵茵,是小小都尉之女,我的玩伴之一。
也是最能受我脾气,留到了最后的那个。
我性子高调顽劣,秦铮小时候也很调皮。
所以总是我俩打打闹闹,白茵茵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后来,年岁渐长。
他端得风流小意,对那些个小姐夫人都是甜言蜜语。
但对我时,却变得恪守有礼。
有人说,是因为我是公主。
但他对别的权贵之女也是那样不正经的。
只有我是不一样的。
他表面是个浪荡子,但对心上人却是珍之重之,谨言慎行。
我曾经那么以为,并欢喜地去求父皇赐婚。
父皇道:“朕替你选的状元郎不好吗?”
我摇了摇头:“呆头呆脑,都不敢抬眼看我。”
“你可吃不住秦铮……罢了,你喜欢就好。”
那会儿我满心欢喜。
却不知,他待我彬彬有礼,是因为我身后站着他真正喜欢的人。
3
秦铮开始温柔细心地照顾亲近我。
他头也不回地抛弃了那片花丛。
就像浪子回头,候鸟归林。
从此对所有小姐夫人都不假辞色。
婚后,秦铮待我更好了。
他会记下我月事的时间,会哄我起床,会在无人时亲吻我。
最甜蜜的时候,他紧紧搂住我,难以自抑地念着我的名字。
“兆华,给我生个孩子吧。”
一切如梦,直到我真的怀孕那天。
远嫁江南的白茵茵回来了。
4
那天,宴席上。
夫人们都在暗暗打量白茵茵。
道她所嫁非人。
本以为是江南氏族大公子,没想到空有其表。
此番她有求于人,强颜欢笑、低声下气。
“夫君他太过爱书,眼看到了立身的年纪,公公便让我来问问……”
她有些难堪地攥着手指。
有人打了个马虎眼:“张公子家名门望族,眼下这些职位他怕是瞧不上。”
也有人落井下石,奚落她道:“你不若干了这杯酒,拿出些诚意。”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的夫人陈霜。
出了名的母老虎,吏部尚书对她那叫惟命是从。
白茵茵咬着唇瓣,小脸惨白。
我心底嗤笑一声。
看着她一副跌下神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她最终接过了那酒壶,眼睛一闭就要往嘴里倒。
秦铮来接我时正瞧见这一幕——
白茵茵半跪在地上,酒水撒了半身,眼眶发红,泪光盈盈。
陈霜瞥了一眼秦铮,不嫌事大道:“你若真想为夫君谋个职位,不如去求求秦将军。”
陈霜和我是一个性子。
同我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味。
但不同的是,我以往对白茵茵照拂有加,而她对白茵茵向来不屑一顾。
秦铮揽过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旁人:“夫人,我来迟了。”
夫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她们不知道,秦铮原本应是明日才回京城的。
我垂下眼眸,瞧了眼他靴上的泥泞。
竟走得这般急。
白茵茵死死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拧着衣摆,一言不发。
“怎么这么矫揉造作?”有人小声嘀咕。
陈霜翻了个白眼:“哭哭啼啼,只会被当废物,被男人利用。”
说着她扯下腰牌扔去:“叫你夫君去吏部报道吧!”
不想,那腰牌直直往白茵茵额头上砸去——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滴血的红印,一声呵斥!
“够了!”
秦铮突然怒瞪向陈霜。
陈霜本来瞧见那伤口,就有些许怔愣,这会儿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吓得退了两步。
秦铮冲过去一把拽住了白茵茵的手臂。
“跟我走!”
他满面怒容,不管不顾地带着白茵茵往外走。
我喊了一声:“秦铮!”
他仿佛这才看到我。
他对我小心翼翼又理所当然道:“茵茵如今落得这般,你我都是她的好友,不能不管她。”
我面色难看地出奇。
白茵茵连忙道:“不劳烦长公主殿下,刚刚尚书夫人已经赏了我一块腰牌……”
那委屈又认命的模样真真叫人心疼。
秦铮蹙着眉头,对我时语气中多了责备:“夫人,你刚刚为何不施以援手?”
周围皆是看戏的人。
我的颜面在那一刻几乎扫地。
我指尖发抖,看着这昨夜还同床共枕的人,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我忆起今日一早。
天未亮。
秦铮就要出京。
他整好衣冠,俯下身亲了亲我的额头,叫我多睡一会儿。
他那双桃花眼里有让人溺在其中的温柔。
他捋了捋的头发道:“今日天凉,记得多加身衣服。”
我满心甜蜜。
午膳时,我感觉反胃,叫了太医来诊脉。
诊出喜脉的那刻,我又惊又喜。
我抚摸着腹部,迫不及待就想去告诉秦铮。
“公主,驸马一定高兴坏了!”云翠道。
太医也道恭喜,祝我得偿所愿。
周围一堆贺喜声渐渐远去。
再抬头,就是秦铮牵着白茵茵站在我面前,责备着我没有帮她。
我心里阵痛,突然间天旋地转……
5
秦铮见我醒来,握紧了我的手。
“兆华,你要吓死我了。”
“都是我的错,那日是我没考虑周全,你若不喜欢……我往后不多管了。”
他满脸真挚,眼眸中的深情好像从来没变过。
他不知道,我不喜欢白茵茵是有缘由的。
但他以为我只是刁蛮不讲理。
后来,我未再纠结那事,同秦铮继续柔情蜜意。
他是我的夫君,两年的感情做不得假。
一切好得仿佛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偶然遇到陈霜,她看我的眼神不屑又怜悯。
“那姓张的后来没来吏部。”
她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随着秦铮回来越来越晚,我心中的猜想越发清晰。
这日,我来到了秦铮的营地。
我远远看到了白茵茵。
她提着膳盒,说要送去给自己的夫君。
营地哪能由寻常女子出入,但守卫的兵卒居然放行了。
我亮出公主令牌,跟了进去。
营帐中,我听到她道:“秦铮哥哥,你的恩情,茵茵无以为报。”
高大的身影立马扶住了她:“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白茵茵将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秦铮在旁搭手帮忙。
如此熟稔又自然,仿佛他们才是一堆夫妻。
“你爱吃这个,我特地多做了些。”
营帐中,脉脉柔情,竹筷轻击。
营长外,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便是炎炎烈日,也叫我如坠冰窖。
6
入夜。
秦铮很晚才回来。
“兆华,你今日来看我了?”秦铮试探道。
我没应声。
他瞥见被扔在角落的婴孩小袜:“你怎么不缝麒麟儿的小袜了?”
他声音里似乎有些不安。
我寻了个理由:“没意思了,手累。”
他连忙过来揉捏我的手。
我瞧着烛光下他柔和的眉眼,心中不由一软。
也许,也许,我不该计较这么多。
毕竟,我们是夫妻。
毕竟,他爱我不假。
同我成婚后,他温柔有礼,这两年相伴,待我更是细致入微,从来没有任何差错。
年少时的白月光难免让人意动,我不该为他一时的越界否定了他所有的好。
第二日,我寻了白茵茵。
她一见我就开始道歉:“公主殿下,我昨日只是去给夫君送吃食,恰巧遇到了驸马。”
我打断她:“可你夫君和我说,你每日都是先和秦铮吃一顿,再潦草送些给他去。”
那无能的男人满眼愤恨地同我告状。
我看着他可悲又可怜的丑陋模样,突然想起来,我是不是也是这样。
眼看已经撕破了脸,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父亲从小就告诉我,我要听你的话,要让你高兴。”
“说如果我做不了你的玩伴,我和我小娘就没有任何价值。”
她那双形状较好的杏眸盯着我:“公主殿下,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要抢走我的秦铮哥哥。”
“不过没关系,他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恍惚片刻,突然看到了她腰上别着的腰牌——刻着一个“铮”字。
这是可以自由出入秦铮营帐的信物!
他怎能任由闲杂人进出重地?
这不仅是秦铮背叛我的证明,也是秦铮渎职的证明!
我抬手就去拿那腰牌,白茵茵连忙闪身,挥开我的手。
她坚硬的镯子在我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知道她那镯子为何这么锋利,鲜血一下就涌现了出来。
我又惊又怒,抬手一巴掌挥过去——
我的手腕猛然被人擒住。
秦铮突然出现:“你做什么!”
他眼神中的责备和冷意,让我心惊。
他这才发现我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愣了愣道:“怎么弄的?”
这么明显的事还需问?
白茵茵满脸惊惧,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
秦铮一见她的眼泪就心软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的,别怕。”
“你可知道伤了本宫该当何罪!”
“兆华!”秦铮扶着白茵茵,呵止住我,“昨日不过是个巧合,我和她清清白白,你若不信我,尽管责罚我,何必迁怒于她!”
好个清清白白。
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我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我似乎早就意识到了会有今日。
从白茵茵回来那一天开始,我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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