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喝为了让我和刚成为了一名律师的赵一彬分手,喝了农药自杀。
因为她觉得他太穷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感觉养了我23年后,我妈一秒钟都多等不了,急着要把我卖个好价钱。
我被她以死相逼着,嫁给了一个袜子厂老板。
二十万,外加一套转在她名下的房产。
就这么,我落入了邵青手里。
我根本不爱他。
而面对我的淡漠,他的回应更是粗暴——殴打。
他几乎每次回到家都是一身浓臭的酒气。
只要一进家门,他就会像是寻找猎物的野兽一样,踏着令人心颤的步子在房子里寻找我的踪迹。
不管我当时正在干什么,是在卧室,还是卫生间。
他都生硬而粗暴的要我履行做妻子的义务。
只要敢反抗,我就会受到他的殴打。
他会用又脏又凉的鞋底踩在我的脸上,掐住我的喉咙,发出狰狞又残忍笑声。
我向我妈去诉苦,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麻将声中她敷衍的话。
“你别太矫气,不是没受伤吗?邵青是你男人,多顺着他点儿。”
我就像是被人在胸口捅了一棍,气闷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每一个错误的选择都是深渊。
当我答应嫁给邵青的时候,我就在朝着深渊坠落。
求救无果后,一次次狂风暴雨般的打骂所倾砸在我身上的剧痛,让我开始求饶。
每天竭力的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他不发火。
周围的邻居应该是听到了我多次发出的凄惨叫喊。
可邵青发现一些端倪后,直接带我搬了家。
他在我们这座小城市有很多套房子,可以这样来回转移很多次。
从相对私密的别墅,搬到公寓楼之后,他收敛了很多。
可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暴虐的混蛋。
这天我正在卫生间洗脸,他突然推门扑了过来。
“你是不是把我喝的酒倒进马桶里了?!”
“你这个婊子!”
他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就把我往客厅里拖。
像一排钢针扎进头顶的刺痛让我来不及思考,只能不由自主的拼命挣扎。
我从未像这一刻厌恶自己的头发。
被他扯着头发摔在客厅的地板上。
我手脚并用的爬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刚打开房门,他的鞋底便狠重的踹在了我的后腰。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从中间断折了一样。
忍不住通哼一声,脸颊重重砸在对门凸起的猫眼上。
我刚想拍门呼救,整个人便像张纸片一样被邵青翻了个面。
紧接着就是一通又快又狠的耳光,打得我头晕目眩。
我用尽力气将他可怖的面孔从我眼前推开。
可强烈的恐惧让我脑子一片空白,腰部的抽痛让我难以动弹。
我推开他后,傻愣的站在那,没有继续逃走。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再一次朝我扑了过来。
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然后缩紧身子,等待着下一个重击带来的剧痛。
就在这时,我身旁的门打开了。
高大的身影冲出来一把将邵青推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
震耳的吼声中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感。
我扭过头,看到了那张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的脸。
赵一彬,他对我说话时嗓音总是温醇动听,我刚才完全没听出那是他的声音。
分手那天他忍不住落泪时,也没像现在这样咆哮过,像只发怒的野兽。
再见到他的惊喜一闪而过。
此时的狼狈和怕被邵青发现我们关系的恐惧,让我猛地低下了头。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不想他卷到这件事情里来。
“你殴打这位女士,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赵一彬的正气凛然让在其他躲在房门后窥看的人也壮起了胆。
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打开,那些人站在门后纷纷指责邵青。
刚才还满脸狰狞的邵青,开始无赖的为自己辩解。
“大家一定是误会了,她是我老婆。”
“就是你妈,你也不能打她!”
赵一彬冷声打断了邵青的话,做律师的他讥讽人时总是这种味道。
“让社区的人来处理吧,你不光家暴,而且严重扰民。”
“我们这些成年人都被你吓了一跳,周边的小朋友很可能会被你的行为影响到。”
赵一彬的话让很多人“恍然大悟”,他们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社区办的工作人员就赶到了。
“你们问我老婆嘛!刚才我们只是吵嘴而已,我没有打她!”
邵青慌了,他抱着一直低头沉默的我,用力的摇晃。
“是不是罗敏?”
虽然轻声求问,可他的手指像是要掐进我肩膀的骨肉里。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什么……
“不好意思,让大家……”
脑子里闪过的东西让我心头一沉,不想说的谎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目击了这位女士被打耳光,而且我家门口的监控有记录。”
赵一彬突然说。
刚才我被打耳光时,他就在猫眼后面看着。
那么近……真的太丢人。
邵青最后被社区办的人带走了,说要让他接受15个工作日的家暴教育惩戒。
围观热闹的人们散开后,我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大脑一片空白。
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他一直没来。
快到晚饭时,像是催债般的砸门声猛地响起。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邵青是你男人,你让他多丢脸……”
这是我妈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都结了婚的人了,什么事儿不能关起门商量?”
“非要让外人来管闲事?”
她进门前故意大声叫嚷,好让周围的邻居听到。
“妈!今天要不是别人帮忙,我可能都被他打死了!”
明明是生气的话,可一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
“两口子打架多大点儿事。”
她满脸的不在乎。
我看着她,感觉有什么堵在了胸口。
“你不要因为邵青不是你自己选的男人就整天对他摆个臭脸。”
她这句话话狠狠揭开了我心口今天痒了一整天的疤。
心里的气愤彻底顶了上来,我大声的吼着问她。
“你的意思是我就该被他随意打骂?就该被他活活打死!?”
“他不就是推了你两下?要是动真格的,你还能这么大力气跟我吵?”
我像被又抡了一耳光那样,站在那里沉默了几秒后,带着哭腔问她:“我还是你女儿吗?”
“就因为他给了你一套房子!就因为房产证上写了你的名!”
我越说越难受,心里的疼痛和气愤终于堆成了恨。
“你是把我卖给他了?!你凭什么!!!”
我妈被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吓得一愣。
可她回过神后,抬手就是一记狠辣的耳光。
我被邵青打得吸气都痛的脸颊,像是又拍进去了一大片钢钉。
“我作孽生了你这么没良心的东西。”
“我为了咱娘俩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费了多少心思……”
我妈一边骂着我,一边不停的戳着我的头,是拿指甲用尽力气的捅戳。
可是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
“以后你就明白了,我这是对你好!”
我妈终于是说累了,她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下出去跟邵青吃个饭。你道个歉,明天再去社区看能不能免了他……”
“我不去。”
坐在沙发上的我心如死灰的说。
她又开始不停的喝骂我,可是我连她说什么都懒得听了。
……
“行!你不去,我去!我替你跟人家邵青道歉!真是欠了你的!”
我妈最后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我傻傻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家门被邵青打开。
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走到司法程序。
可是我没想到他今天晚上还会回来。
看到他的那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老婆,咱妈今天跟我说了。我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生我气。”
他说着粗厚的手掌便揉上了我的脸。
伸手压下了他的手掌,我说:“你喝多了,去睡吧。”
“是不是还疼呢?”
他说着又不停伸手去摸我的脸。
这样刻意又自以为是的补偿行为我格外的恶心!
“你自己去睡。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我想挣开他的手掌,可他力气突然变得越来越大。
脸颊上的疼痛让我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酒醉的他一下跌坐在地上,而后起身一拳砸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给脸不要是不是?!”
说完他猛地扑到我的身上,我尽力的挣扎却依然被他死死的压着。
“你妈都说了,我怎么样都行!”
他暴虐的控制着我,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让人害怕的疯狂。
我被他抓着脚拖进了房间……
一番让人作呕的痛苦之后,他走了。
我躺在带着余温和酒臭味的床上,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中仔细感觉着自己浑身的疼痛和心里的屈辱。
我前所未有的清醒,突然看明白了自己余下的生命会是什么模样。
当初嫁给他时,我自以为只要忍一忍,什么都能过去。
说不定时间也会慢慢让我们熟悉彼此。
可现在我再没有了一丝一毫善良又懦弱的想象,并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将会毁了我的一切。
格外清醒的我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决定反击!
他是我妈安排给我的,我只要挣脱我妈就会“以死相逼”……
我看不了她被我逼死,那么我就拉着这个人渣一起下地狱!
坐了一整晚之后,我去买了很多的食物。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我必须要自己吃得很饱,这样才够有力气。
我一边不停的吃着东西,一边拿着把剔骨尖刀等着这个人渣回来。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吃午饭时,赵一彬来了。
我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双温柔的眼睛。
“看到你没买药。”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些外用药物。
原来他一直都在对面默默的注视着观察着我吗?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突然心软,软到差点再提不起要杀了邵青的念头。
我用了很大力气说:“谢谢你的药,我没事,你别再来……”
“是准备好要杀掉他了对吗?”
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剔骨刀不该出现在客厅的桌子上。”
“而且你极度紧张的时候会一直揉手腕。”
“我只在你跟我说分开的时候见过你这样,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低下头沉默着,不想去承认,也不敢让他知道我成了这样的人。
“我的工作会接触到很多的案件。”
“在犯下故意杀人罪的女性中,极大多数都是因为家庭纠纷。”
他仿佛完全看透了我。
“罗敏,这件事上你需要我的帮助。”
他说着滚烫的手掌便握住了我。
“允许我把你从他手中夺回来好吗?!”
跟我同归于尽的坚决与恨勇不同。
赵一彬问了我很多问题后,制定了一些计划。
他拎着一把宽厚的菜刀,和我一起等待着邵青回来。
“帮忙,一起抬到浴缸里。”
赵一彬松开刺进脖颈的刀,抬起满是血水的脸看着我。
可我好像根本动弹不得。
“罗敏!一旦开始就不能再犹豫了,来帮我。”
他站起来按住我的肩膀,手上的血水瞬间浸透了我的上衣。
我浑身颤抖的蹲下去,发抖的手指握上了那片的血肉。
凉、滑、黏!那种触感,让我感觉像那些血还在挣扎……
“拿着你的刀。我们先从头顶开始处理。”
他说着推了推眼镜。
“血肉都很容易被浓酸蚀化,可头发可能会有残留。所以要切下来另外处理。”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将刀尖插进头皮里开始切割。
我握着剔骨的尖刀,闻着血水的腥味,看着眼前的赵一彬,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我做不到……”
借着这句话吐出一口气后,我终于恢复了呼吸。
“这才是第一步!罗敏!”
“我们等下要将尸体腐蚀,转移沾血的刀具、塑料布,还要准备相对应的不在场证据。”
“哪怕是全都做到,也要做好被拆穿后脱逃的打算。”
赵一彬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我看着他几乎是泡在血红里的白皙手指,在机械又残酷的来回切割,就感觉想吐。
“停下吧,一彬。这样不行。”
我跌坐下去,整个人压住了他的手腕。
他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刀柄:“罗敏,我很高兴你还能保留着最基本的冷静和良知。”
“这样就一切还来得及。”
说完他就开始收拾起卫生间铺贴的塑料膜,然后打了一通电话让人把浴缸里的牛犊拉走。
这并不是我们处理邵青尸体的犯罪现场,而是赵一彬要求安排的一次提前演练。
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后,他端着杯热茶递给了我。
哪怕洗了很多遍,可我现在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满是血水味。
明明那只是一个被打了麻药的牛犊。
可是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球,随着血流的喷涌,慢慢涣散、凝结、干瘪……
我就从心里感到愧疚、恶心,恐惧到心脏缩停。
“不要怪自己。罗敏,你这样不是懦弱,更没有做错什么。”
他刚握过热茶的手掌暖烘烘的贴在我脸上。
“我赞同你心里对那个人渣的恨,却不能看你走上一条注定会后悔的路。”
“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唤醒你,对不起。”
赵一彬说着开始温柔的为我擦药。
“一般来讲,因为家庭纠纷犯下罪行的,并不一定会处以极刑。”
“可几乎每个犯人的余生都处在自我折磨的痛苦和深深的悔恨之中。”
他耐心说。
“先暂时放过那个被他殴打的自己。”
“你要看清楚自己不是注定被压制的弱者,而是在法律以及各种层面上和他完全对等的、独立的个人。”
他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
“不要总想着自己必须和他拼命才能获救。”
“你完全可以像对待一个陌生的人一样,要求他离开你的生活。”
赵一彬劝我的每一个字可以说都用尽了心思。
他不做任何的煽动与怜悯,只是让我看清一些事实,并表示完全尊重我的决定。
我忽然明悟,自己杀人的心思都动了,为什么没想过自己完全可以离开他呢?
可能正如赵一彬说的那样,我从心底把自己当做了注定要被伤害的弱者。
好像我活着,就一定无法摆脱他。
这个念头真的好愚蠢。
“一彬,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要干了件蠢事。
“怎么样?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他在我脸上贴好最后一块药棉后笑着问我。
“我要和他离婚,一定要和他分开。”
可行的念头和盲目的仇恨终究是不一样的,它会给人温暖的希望,而不是胀塞的麻木。
赵一彬站起来微微躬身。
“那么,请让我自荐一下。希望能为您分担相应的法务工作。”
我看着他故意的正经样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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