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我是腰细胸大的私房菜主播。
抽烟喝酒也烫头的好姑娘。
暗地里，我是这个城市里手艺最好的女屠夫。
轻松开膛摘心，拿捏下水。
但我会不杀人。
01
彭彭早就喷我，不要为了得到人家的独门秘方，就毫无底线出卖色相。
虽然我有这个资本。
要不是邱东说自己是知名火锅连锁店“龙火火”的大少爷，号称知道一百种火锅的做法，我也不会接受殷勤的追求。
秘方还没到手，是非便找上门来。
我正在直播做菜的时候，被他女朋友劫持了。
悔不该给她开门。
而且谁又能想到她后来的惨状。
田雨萌把我摁在墙上，刀尖对着我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胸口，乌拉嚎疯地瞎撕扯。
我新买的地摊儿热款小围裙“呲啦”一声——
完蛋，胸前一凉，特么的要走光了！
在家营业，围裙遮身，里边基本没穿啥。
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天上来。
这女的一定是疯了，我和邱东已经断交半年多，现在她才是正牌女友。
我心说大姐你要的男人我都给你了，你再来要我的命，是不是有点赛脸了。
看这架势估计是被甩了。
可跟我有毛关系？
她仿佛吃了大力丸，一猛之急力大无比，红了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刀子玩儿命往我身上招呼：“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我付出那么多，他还惦记你！该死的大胸妹！”
说着还往我胸上瞅瞅，我也下意识瞅瞅。
她肋骨正怼着我的胸，但肚子其实离我还挺远……
她瞅完更疯了，尖叫一声：“古大胸！你去死吧！”
嗷的这一声，差点没给我震聋了。
我有点生气，人家花名明明是古大咪。
我一边护着碍事的胸一边跟她支吧。
一定是邱东这个混蛋又起了幺蛾子。
什么玩意就狐狸精，谁是狐狸精？
我？
就为邱东那渣男？
有大病吧。
是田雨萌，她抢走了我暧昧期的追求者，俩人滚了床单。
当时她还笑我，看不住男朋友，徒有大胸手都不给牵，装清高自然要失恋。
我胸大腰细是不假，可洁身自好有错吗。
再看看姐这张脸，都是男人主动追，我用当狐狸精？
撞破奸情后，我头也没回，立马断交止损。
后来彭彭告诉我，邱东是打着他叔叔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根本不会做火锅，我更是觉得不值。
但眼下田雨萌已是丧心病狂，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
“萌，萌！有话进屋好好说，你别动刀子，什么情况这是。”
我顾不上捂胸，嘴上套近乎，手上不留情，开始跟她夺刀。
田雨萌身材娇弱，一直潜伏在邱东身边伏低做小，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百合。
我心说，你一个连刀都拿不动，鸡都宰不死一只的女的，跟我拿刀子玩刺杀，这得多大仇儿啊。
很快我就占了上风，要拿下她还是小菜一碟。
哪知在门口正闷声夺刀之时，就有路见不平的一位义士横插一杠——
不不，英雄救美。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男人的身影“呼”地挂风而至，身手矫捷动作专业，三下五除二，没等我看清楚，一个拧身就把田雨萌拽离我手。
扑通一声，她被贯到走廊冰冷的地上，摔得那叫一个干脆。
打女人。
毫不怜香惜玉。
这是我当时对战云飙的印象。
田雨萌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刀子甩到了一边。
也没力气使劲嚎了，只在那抽泣。
霍，好功夫，我暗赞。
等我收回空抓田雨萌的双手，那黝黑健硕的人影已经反背了她的胳膊，战斗结束。
“同志，需要报警吗。”
咦耶，一把很苏的声音，乍听颇为俊俏妖娆。
令我烦躁不安的心瞬间从火山变清流。
但我也超级镇定的。
“不需要！”我看见了田雨萌的眼泪，果断地决定。
本来我也没想把她怎样，只是想说清楚罢了。
哪知想把大事化小都不行。
“我是警察。”
“……”
这服务实在主动，没法拒绝啊。
“片警。”他回头冲我说道。
我直接石化了。
只因这位义士回眸一瞥，英气逼人，不管他笑不笑，阳光帅气已是洒满我心上。
他背个健身包，看来是要去楼上健身。
不过，既然他没穿警服休班中，我就可以拒绝他的提议。
于是我上前去扶起了气焰全无，抽泣成狗的作案人。
“闺蜜，是闺蜜，失恋喝多了想不开，要扎自己。”
我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更多，主要是丢不起那人。
他盯着我，突然眼神忽地错向别处。
我才发现自己造型相当清凉。
该死，莫不是亵渎了义士的眼睛。
我一把搂过田雨萌，用她挡着我前胸，扶着她往屋里走。
“走走走，萌，摔疼了吧，进屋我给你揉揉。”
他却在一边冷冷地说：“古菲同志，稍晚我还会来看你，注意安全。”
……
有点社死，敢情身份被人摸门儿清。
果然是片警。再见再见。
进屋后直播机里粉丝都快炸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在下面留言。
我说了一声不舒服，关掉了直播。
再给沙发上的抽泣的女人倒了杯水。
她竟然主动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我想捂住我的眼已是来不及，咳咳，这是我该看的吗。
一对破败不堪，仿佛经受过战火的山峰犹抱琵琶半遮面。
原来田雨萌为了取悦邱东的喜好，着急忙慌去做了个丰胸手术。
邱东没等她恢复好，就继续滚床单，结果给捏坏了。
死渣男一边骂她耽误事，一边说还是真正的大胸手感好，怀念以前的女朋友，要吃回头草。
真是损到家了，这让田雨萌一下就想到了我。
可他口中的前女友绝对不是我。
我严肃而真诚地和田雨萌谈了一次心，表明根本无意纠缠。
“古菲，你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她深深地叹息。
是啊，她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烟视媚行，性感多情，男人见了都喜欢，是我最大的敌人。”
哈哈哈，这是对我的赞赏吗，彭彭要知道这八字评价，还不得笑话死我。
我古菲，想抽烟、爱喝酒、还烫头，腰细胸大，可我是好姑娘。
今日我放她一马，以德报怨，希望她以后好好生活吧。
我送她去搭的士，还塞给她一沓钱。
“好好修复，别再理那臭男人，就当做了场梦吧。”
我真诚地与她共勉。
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冲我招招手，上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转头往家走，一回身，却看到了树下高大的片警叔叔。
目光如炬，在那洞若观火。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虚。
我不确定他对我的关心是不是职业病。
不会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吧。
晚风微醺，柳条轻摆，拂动人心平添几分陶醉。
我赌他认不出我。
对他来说我应该只是个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工作对象。
与多年前的清纯模样相比，我已是出入红尘甚久，沾满了市井烟火气。
可我早已陷入与他重逢的喜悦，忘记了风险。
哪知他伸出手来，举起一串机器猫钥匙，哗啦啦摇了两下。
而表情严肃，并无半分要套近乎的意思。
嗯？我想多了。那是我的钥匙。
出来的时候我把门一带就锁上了，回想起确实忘记拿钥匙。
怎么会在他手上呢。
又有点蒙了。
“你家钥匙纠缠时被她拿去了，没发觉吗。”他眉头微皱。
我背后“刷”地泛起一丝凉意。
我以为和田雨萌交个心，宽以待人再给予金钱支持，就能化敌为友，真是想简单了。
对方看起来柔弱不堪，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原来我才是那个大傻子。
忘了她是那种耍手段抢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白花。
她心怀叵测神经兮兮，若是钥匙被她拿去，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
“我说让你报警，你非不干，还引狼入室。”
我深深望向他，义士又救我一命，唉。
意兴阑珊。
接过机器猫，假意洒脱，冲他挥挥手：“怎么，一直在等？”
“嗯。”他话不多说，但没有离去的意思，看来是要护送我回去。
“谢谢，那我请你吃宵夜。”
我也不矫情，反正直播的食材还没下锅，正好报答他。
我以为他会说不必了，都是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啥的客气一番……
“好啊，我正好饿了。”没想到他毫不客气。
哈哈，哈。我尴笑。
那走吧。
在进门之前，他还是出示了他的证件。
上写一个超级man的名字：战云飙。
并且展示了片警的业务能力——随口说出我的户籍信息，连我停在楼下的小车车都没放过。
赤裸裸的安全感。
我觉得自己祖宗十八代已经被他看透了。但他没认出我。
也许英雄救美和来我家吃夜宵，也是尽职尽责工作的一部分吧。
我扫视了下他健美结实的肌肉轮廓，一看就知道很自律，一定是健身餐爱好者。
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哈哈。
围上围裙，手中就毫不留情地忙碌起来——
三狗哥啊三狗哥，今天就是你的爆碳日，不给你怼上两碗饭，你怎么会对我有立体直观的认识呢。
今天就让你尝尝我古菲令人闻风丧胆的厨艺。
“想什么呢。”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正忙着暗暗使坏，加工最下饭的酸菜汆白肉，配酱油泡蒜泥，厨房里已经充斥着五常大米蒸饭的香气，酸菜再和白肉咕嘟一会，冒出了诱人的东北菜的淳朴味道，难以抗拒。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他有些吃惊。
“我今天就是在教人做这道菜呀。但可惜没教完。”
“你的酸菜很正宗。”他嗅了几下，望着锅里的菜评价道。
那当然了，都是我自己腌的，就连肉也是最新鲜地道的小户家养猪。
姐姐我亲自跑到县城宰的。
敢拍胸脯说七区十二城，我的食材是最好的。
可他能如此识货，令我十分高兴。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菜为真食客而烹。
那个邱东就总约会在西餐厅红酒咖啡巧克力的地方，还说我的酸菜臭。
我只是不愿意做面包红肠给他罢了，要不是看在他是火锅连锁店的太子爷，我想拉关系偷师几下，怎会与他尝试交往。
算了，好好的不琢磨他，翻篇儿了。
出锅前撒了些海盐，酸菜汤的滋味就更锦上添花，大海碗一装，再盛一碗上尖儿的香喷喷的米饭。
用饭铲压压实，这叫珍惜眼前人。
而他也很珍惜我的饭，添了一碗又来一碗，爆碳爆得毫无保留，其饭量是我二十八年来纵横米饭界难得一见的王者。
碳绝对爆了。
练吧，哥们。
我与战云飙成为了新朋友。心思不受控地都放在他身上。
我做了减脂的糙米饭和沙拉，托同城跑腿带到他单位去。
然后在微信上故意喊他：三狗哥，好好吃饭。
谁让他名字那么难写，三个犬。
他惜字如金，从不闲聊。
好吧，为人民服务要紧，我有这觉悟。
不过他没可能不下班啊。
我就不信他不用健身的。
于是，我到楼上健身房，守株待兔。
总比去单位找他合情合理。
毫无意外地，一去就吸引了很多意味深长的目光。
几个奇形怪状的健身教练轮番过来上下打量，眉飞色舞热情洋溢：“美女，第一次来吗，看你身材不错啊，以前在哪儿练，转场吗。”
我红唇一撇，白眼一翻，甩甩头发，拒人于千里。
我根本不想理会他们。就好像上学那会儿周围搭讪的男生，如同看到蜜糖就飞过来的苍蝇，嗡嗡嗡的讨厌。
我的目光只在扫射我要的目标。
很失望，并没有。
也许是时间不合适吧。
我问了前台的妹子，有没有一个身材黝黑紧实，面容俊俏的汉子来健身。
妹子眼波摄人，八面玲珑。
一看我要找人，立马告诉我，他们这里好多大哥都符合。
我……
“有没有叫战云飙的，一般什么时候来。”
“美女，对不起，会员资料都是保密的，要不您在我这办个卡偶遇呗。”
看着妹子一脸奸诈的笑，我内心不禁仰天长啸。
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给我办卡是个亏本生意。
我可以以非常人能敌的热情在此呆24小时。
饿了我就回家吃个饭。
目标是尽早回本兼偶遇他。
哪知才三天，三狗哥就给我发信息了。
“最近怎么样。”
我正在虐动感单车，见信一个急刹车，一分钟180下的心脏快要跳到飞起。
他在问候我。
是因为我故意没给他送饭吗。
“挺忙的，你今天不忙吗。”
刚发完这句，三狗哥的语音请求就过来了。
“古菲，你这几天怎么没有直播？”
我：……
我能说我晚上都在健身房吗。只好说自己在研发新菜式，弄好了才直播。
“哦，那就好。”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要求——
周末希望能来我家吃饭。
付费的那种。
……
他来了，还带了个英姿飒爽的姑娘。
那姑娘容色出众，但比我还是略逊一筹。
点了樱桃肉和红烧排骨。
我挂着虚伪的笑，热情招呼她，中间夹着个男人，气氛有些微妙。
女孩对我说的是普通话，客客气气，意思是飙哥说好带她来体验正宗东北菜，街上的那些都不正宗，唯有他朋友菲菲这里才是最地道的。
我一边自豪地当仁不让接受恭维，一边不断揣度他俩的关系。
他们之间窃窃私语，小声说话大声笑，说完还一起看向我。
我摊摊手，回厨房继续忙活，假装根本不在意，其实竖起耳朵煎炒烹炸。
姑娘同战云飙讲的是广东话。
我的半吊子粤语基础全是煲剧得来，讲是讲不得，说得太快就听不懂，但饭厅传来疑似在说“阿嫂……”
紧接着三狗哥轻斥：“关你乜事”。
小天线不由得转动得更猛了。
阿嫂……他有女朋友，怎么还领个姑娘来吃私房菜。
我灵光一闪，莫不是他俩出街见不得光？
眼睛瞄过去，却发现三狗哥正把妹子前额滑落的碎发用发夹夹好。
唉。
我不想做电灯泡，便在厨房专心煲老汤。
望着咕噜噜冒气的泡泡，再沉下去，仿佛人生的起起落落，熙熙攘攘。
其实，能再次看到他，真的很好。
他不会知道，他是我私房菜的第二个客人。
除了彭彭之外，我谁都不招待。
这个私房菜的计策，简直是我人生中使用计谋的高光时刻。
因为我告诉他，我以私房菜和直播为生。
他终于来了，可他显然不乏女性朋友。
思绪泛滥心情起伏之时，忽然听到他喊我：“想什么呢。”
一回头，战云飙端着空盘子，正站在我身后。
“吃完了？你女朋友呢？”我问他。
他眉毛挑起来：“小游？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有急事先走了，这顿饭很好吃，她说得空带礼物给你。”
走了？这么急。
他否认了是女朋友，这很好啊。
我点点头，矜持道：“你们满意就好。”
“你受累了。我进来帮你刷碗。”他看我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我脸色估计不好看。
没等我拒绝，战云飙已经动作麻利地把碗筷以及炒锅都收拾好了。
我心不在焉，递给他一大块厨房纸巾擦手，他却更不小心，把我的手包在纸巾里一块拿过去了。
我心漏掉一拍，完了完了，要出事了。
他宽大的手掌反而握紧了我的手，眼神不错地盯着我，像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挣了两下，却被他拉得更近，心跳如雷，一瞬间我好怕自己会晕倒。
呼吸困难。
一张五官俊朗黑黝黝的脸就在我眼前。
不够安全的距离。
他的眼睛太亮了，就像天上的星星。
“你每天都去健身房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专属的气息热热地呼在脸上。
我的脸燃烧起来，嘴上却输人不输阵：“谁会等你，我办了月卡，当然要尽量多去。”
“那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我也等你的直播。”男人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等了几天也没有，原来博主去健身了。”他戏谑道。
我：……
“我调查了你一段时间，今天带小游过来，才能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低沉的嗓音不再清冽，急促的呼吸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表情凝固。
终于被他发现了。
他专门调查我。
旖旎的心思有如过山车，从高处跌落，一盆热水瞬间拔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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