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救我于被霸凌的夜晚,帮我逃脱不怀好意的继父。
等他将我亲手送进监狱的那一刻,我才知道。
这不过是他俘获我的手段。
几年后,风水轮流转,他成为我的情人,求我放过他。
……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到我那些昂贵的饰品包包毁于一场莫名的大火。
梦到那些对我卑躬屈膝的人慢慢直起身子对我怒目横视。
梦到本该困在我沿海别墅的陆砚,突然出现在八中的教室里。
红黑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意外的贵气俊秀。
我眯着眼看他在司机的迎接下坐上一辆宾利,车上美丽的少女对他灿烂的笑。
接着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反方向走,在地铁口停顿了一瞬,为了省那几块钱,还是决定走路回家。
时间被倒放回到我的十七岁。
我疯狂的挣扎,可是被狠狠压制在这个年轻而疲惫的身躯里,动弹不得。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于我来说噩梦一样的家。
“初好回来啦!”继父带着令人不适的笑容拉着我的手在沙发坐下。
我的母亲却一脸微笑看着这一幕。
“初好,你看你爸对你多好。”
继父笑容不减,手却有意无意碰着我的大腿。
我“砰”的碰掉茶几上的杯子,借着收拾的理由赶紧逃离。
那毒蛇一样贪婪的目光却黏在我的后背上,怎么也甩不开。
我锁好门窗,却不敢熟睡。
这种日子自我妈改嫁后我就过了很久。
我不是没有向我妈哭诉过。
她那时如何反应的呢。
她一把抓住我的马尾,将我推到沙发的隔脚,我的额头撞到茶几的边边,红肿了一大块。
“你是不是非得要我不幸福!你怎么这么自私?”
“是不是你要勾引他?”
“我要是没了他,我们娘俩要是没个男人做支柱,会死的!”
我不知道我们没了男人会不会死。
但我妈的那巴掌,把我打的耳鸣不止。
我右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后来,我求闺蜜钱凝带我去报警。
结果她添油加醋说我被糟蹋了。
那些来调查的人目光灼灼地将我上下打量着。
他们不像是要帮我,他们看着我的惊惶,却像是在看一场主动权在他们手里的游戏。
他们目光灼灼地问,“你当时穿的很暴露吗?”
钱凝回到学校,转头就大肆传播。
我什么也没做,可我成了八中最脏的人。
“你听说了没,她勾引她继父!”
“真不要脸,这不是狐狸精吗。”
“看她平时一副清纯的模样……”
“不是有人说是她被继父猥亵吗?”
“那她就一点错也没有吗,谁知道是不是她太放荡了。”
后来她把我堵在厕所泼我污水的时候,咬着牙在我耳边咒骂道:“姜初好,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相信我说的话么?”
“因为你天生就长了一张又骚又浪的脸,专门来勾引男人。”
“我和陆砚青梅竹马,才换来他一点亲近,可他不过看了你一眼,就对你那么好。还不是你勾引他!”
“记住,给我离陆砚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泼你的就不是脏水了,而是硫酸!”
谁能想到呢,她陪了我这么久,原来只是为了在此刻给我一次重击。
阴暗的厕所里,我意识模糊地瘫倒在地。
一块瓷砖翘起边来,我紧紧将那碎块攥在手里,鲜血淋漓。
我真的不想死,我才十七岁。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不愿意我活。
我已经……把所有活下去的可能都试了一遍……
当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厕所门被一脚踹开。
来人一身校服,却穿的矜贵挺拔,清贵异常。
“姜初好!”
少年的声音,像一把光芒逼人的剑,撕开暗夜,击中了我左耳完好的那片鼓膜。
我的同桌,陆砚。
他和我向来是两个世界的人。
十七岁的陆砚,家世显赫,高门贵胄之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哄着。
一双丹凤眼,常年含着清清冷冷的目光。
只对我的时候,他会眉眼温柔些许。
我向来对这样的目光避之不及,甚至厌恶。
我姜初好,除了那张脸,其他哪里值当别人三分善意。
所以我对他的所有示好都冷眼以对。
直到今天。
他像神一样救我于生死边缘。
他轻轻地为我包扎手上的伤痕,视线扫过我的右耳,眼里浮出清冷外的一丝心疼。
“那时候,会不会很痛。”
我摇了摇头,眼泪涌出眼眶。
在这糟糕的世界里,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痛不痛。
我对他再也提不起戒心。
他指尖摩挲着我的眼泪,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姜初好,我会保护你。”
陆砚把我送进家里,他白皙的手指抵在我领口露出的那片肌肤。
他说,有只虫子。
继父开门的那一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陆砚的手伸进我的领口撮弄。
继父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睛。
我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陆砚却笑着把我推向门内。
他似乎不懂我求救的眼神。
他笑着说,姜初好,拜拜。
我几乎是被继父一把扯进门内。
他狰狞着脸说,“怎么,不愿意跟我,愿意跟人家开豪车的?贱人!”
幸而我妈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他一下变换了神色,拉着我坐到餐桌上。
可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阴冷。
在学校,陆砚成了我的保护伞。
他高调拉着我的手招摇过市。
钱凝和她跟班看我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而男生,他们上下打量着我,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你看,她真卖了?”
他们明明声音已经很轻,可我还是听见了。
我煞白着脸缩进陆砚的保护圈。
我求他帮我解释。
可他照常温柔的递给我一杯温热的牛奶,“初好,我们问心无愧就可以。”
“管别人做什么。”
“我们不要活在别人的眼睛里。”
我无法反驳,他说的对。
可是,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就是死在别人的唾沫星子底下的。
人言可畏。
除了陆砚,所有人都厌恶我。
我只能愈发依赖他。
“姜初好,你是我的。”
他摘下眼镜,温凉的唇抵在我的脸颊。
抵在我的嘴唇、我的脖颈。
我瑟缩着,可我没敢躲。
我害怕,我这唯一的保护伞也没了。
可是脖子上的红痕还是被继父发现了。
他一天比一天疯魔,而我房间的门一天比一天锁的更紧。
我打电话向陆砚求助。
他电话那头是舞池张扬的乐声。
他轻笑着安慰我,“初好,别怕,我已经给你联系律师了。”
“阿砚……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害怕……”
电话那头的乐声盖过了我的求助,他安慰我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再后来,再后来那天我妈加班没回来。
破损的门。
被撕扯的白裙子。
拼命砸下去的台灯。
以及,我满手的鲜血。
我慌不择路拨通陆砚的电话,而他淡定的不像话。
像是早知这一切的发生。
他说,“初好,你到这来,没事的,我来打120,我记得你家地址。”
我花光身上所有的钱打车到他家。
这条路,远比我想象中的漫长。
我的神经疯了一样的紧绷,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支点。
然而等我按响那豪华大门的门铃,只差一步便能见到他时。
我妈的电话催命一样的打来。
那个男人死了。
失血过多。
救护车到的太晚了。
……
我妈不愿意谅解我,她报警了。
她甚至不知道从哪请来了律师,她要我,要她的亲生女儿,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
“他要侵犯我。”
我妈疯了一样的扑打向我,口中咒骂道,“那你自杀啊!你自杀了他就动不到你了!”
我坐在被告席,将此生凄凉望尽。
可我还想再见陆砚一面,那个唯一对我好过的人。
我逃了出来。
可他给了我最后一击。
“姜初好,我对你很失望。”
“杀了人,就该接受审判。”
“我们不要来往了。”
他身上穿着杂志上才看的到的牌子的衬衫,眼神冷淡。
学校要求统一穿校服,所以我并不曾见过他穿自己衣服的样子,也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手上那块表,也许就够买我的命。
往日总是对我敞开的庄园大门紧紧闭着,像是一座森严的山一样挡在我眼前。
天空下起暴雨,我洗的发白的校服湿漉漉的贴着身体,难受而可怜。
陆砚亲自打着伞,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我狼狈的样子。
他当着我的面,拨通报警电话。
他漆黑的瞳仁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却轻轻抿起。
我最后一次试着去拉他的袖子,他后退一步,眼神沉静地看向我身后呼啸而来的警车。
“姜初好。”
在我被带走前,他叫住了我。
“我们以后,不同路了。”
我坐在车上回头看他,他如释重负地收了雨伞,挺拔地站在雨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到这里,我的梦戛然而止。
大抵潜意识也觉得那些苦难,不必一夜梦清。
“姜总……”
梦中有人在轻拍我的肩,睁开眼是一双漂亮而沉静的眸子。
哦,是我貌美的男秘书,沉既。
他冰凉的手贴上我的额头,“没有发烧,怎么睡了这么久。”
睁眼的瞬间我还有些愣怔。
入目所及不是我灰扑扑的房门,不是我破烂单薄的窗帘。
更不是……令人窒息的铁窗。
我身下是价值六位数的真皮沙发。
我眼前是漂亮贴心的男秘书。
而我手上的戒指,随便摘一个。
就能买曾经的姜初好的命。
陆砚人上人的人生,现在归我了。
我下班后取了瓶香槟去看陆砚。
他果然还没能接受自己从陆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跌落,被迫成为我情人的事实。
别墅里的东西,能砸的,能碰出个响声的都被他砸了个稀碎。
可即使跌落神坛,他还是那么精致漂亮。
“姜初好?”
他身上的贵价衬衫被他暴怒之下扯的领口大开,露出分明的锁骨。
他额头青筋暴起,凉薄的唇紧抿着,眼尾是弥漫的猩红。
即使是他将我掐住脖子抵在门上,我还是悠哉地欣赏着他发狂的模样。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发狂。
众星拱月的陆家长子,何曾有过失控的时刻。
可现在境地不一样了。
他被他弟弟,也就是现在的陆家掌权人,抵给我了。
陆家内讧,两子分庭抗礼,内部打的不可开交。
也就是这时,我这等小人物瞅准了时机,借陆鸣的手吞并了陆砚十几家公司。
陆鸣知道我和陆砚有怨,当即大手一挥,把落败的陆砚抵给我。
我看着面前容色不减当年的男人,嘴角泛起虚浮的笑意。
跌下神坛算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谁叫你当初要抛弃我!”我收敛情绪,眼里流出哀怨而愤恨的泪水,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一副用情至深的神色。
“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陆砚!”
他桎梏住我脖颈的手倏的一松,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疑惑。
陆砚迅速反应过来。
我激烈言辞中传达的意思:我因爱生恨,甚至现在还爱他。
我不清楚当年的真相,还可以轻易被他用爱拿捏在手掌。
到底曾是陆家嫡系的长子,于权力倾轧中沉浮了三十年,不过瞬息之间,他便确定我这样一个因爱生恨的可怜女人完全可以为他所用。
他眼底的惊异褪去,深色的瞳仁重又爬满了阴暗的算计。
甚至连掐在我脖颈上的手都收了力道,不着痕迹的转换成抚摸的姿态。
为了让他相信的更彻底,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演的更真情流露。
我露出手腕上长期被人虐待的伤痕,笑得讽刺而绝望,闭上眼睛仿佛在回想当初的期待一次次落空的场景,“我这些年割了无数次腕,我总想着你会来救我。”
“你说你会保护我的,可是你每一次都没有来。”
说到最后,我甚至蹲下身去,双臂抱住自己,无助的像个孩子。
我在监狱和商场的这十几年,远比幕布下需要演技。
哭到最后我都差点信了,我真的有那么深爱陆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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