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满肚坏水的恶婆婆。
我看向任劳任怨的儿媳和躺在沙发上要死不活的儿子。
刚满月的孙子躺在床上哇哇大哭。
儿子嗑着瓜子，“吵死了，你快去哄哄孩子。”
我怒火中烧，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都能出来跟老娘赛脸了？
……
我本是医院里四十八小时连轴转的护士。
当晚产妇大出血，母子性命垂危，门外打游戏的丈夫头也不抬就说保小。
我说产妇的情况更好，生存几率大。
家属却匆忙打断表示只要儿子。
“儿子是我亲骨肉，媳妇没了还能再娶。”
一句话，我暴怒。
什么档次，在我面前玩晚清这一套。
我撸起袖子抬腿就是一脚，厮打过程中心脏一阵刺痛。
眼瞅着要猝死，我狠狠一拳锤向他的鼻子，顿时鲜血喷涌。
垃圾男人，给爷死！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成了年近六十的恶婆婆，看向面前满脸泪水的儿媳，又看向躺在沙发上眼瞎耳聋听不见孩子哭声的男人。
呵，这位正方形男士是怎么娶到貌美如花的儿媳的？
我伸手将儿媳搂进怀里。
“孙勇，你儿子在哭你听不见吗？”
许是从没被我用这番语气对待过，孙勇一愣，满脸疑惑。
“妈，我已经让婉婉去哄了。”
我冷笑一声，“妈就想让你去哄孙子睡觉。”
“我上了一天班了，早就累坏了。再说了婉婉整天待在家里，这也是她分内的事。”孙勇皱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典，太典了。
我正欲发作，婉婉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
示意我别冲动。
我给了婉婉一个坚定的眼神，使出了古今婆婆的惯用手段。
胡搅蛮缠。
“我当年一个人照顾你就是这么过来的，人都要累垮了才把你养大，现在看到婉婉累成这样，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苦日子。”
“天老爷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手养大的儿子现在连我这个当妈的话都不听了，今天嫌照顾自己的亲生骨肉麻烦，明天就嫌我这当妈的多余，趁天黑扔到山里喂狼去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
该说不说，和来医院闹事的老太婆切磋这么多年，这一招的精髓早都被我拿捏住了。
“你要是嫌妈麻烦，妈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孙勇没想到我会撒泼，脸色一僵，又不好发作，不情不愿地起身走进了卧室。
婉婉早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要知道平时的婆婆看到这一幕不但不会为她出声，反而还会落井下石，责怪她不懂得体恤上班赚钱的孙勇。
我看着泪水未干的婉婉，满眼心疼道，“有妈在，别怕。”
婉婉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起来，“妈，你真好。”
这一声“妈”叫得人头皮发麻，我可是纯正的黄花大闺女。
婉婉本就貌美如花，又是妥妥的职场女强人，追她的人不是少数。
如今结了婚却被月薪两千五的孙勇处处贬低，对自己的价值产生了怀疑。
下头男就该乖乖待在垃圾桶里，怎么能出来霍霍别人。
看着眼前和我一般大的婉婉，我决定帮她摆脱孙勇，重新回归自己的生活。
没消停一会儿，孙勇捏着鼻子走了出来。
“婉婉，孩子拉了，该换尿布了。”
我皱眉，“换尿布多大的事，你个大男人自己不会弄吗？”
孙勇没好气地扔过来一包尿不湿，婉婉下意识接住。
“我又没给孩子换过尿布，哪里懂得这些。”
“再说了，女人家的事我为什么要会。”
我气得青筋暴起，“不会你就不能学了吗？”
“你要是这么不想照顾小孩当初别生不就行了。”
孙勇瞪大了眼睛，“妈，我结婚娶媳妇就是为了要个儿子。”
“你打包票说两年之内只要抱上孙子，剩下的都不用我操心。”
我一顿，有些心虚地看了婉婉一眼。
造孽啊，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之前是妈糊涂。反正从现在起，你要尽到一个当爸爸的责任。不能什么事都让婉婉一个人干，夫妻两个在一起要互帮互助。”
我从婉婉手中抢下尿不湿，拽着孙勇走进卧室。
一进门，铺天盖地的臭味席卷而来。
我站在一旁，一步步指导孙勇。
直到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孙勇不满的声音响起。
“妈，婉婉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向着她？”
我回头，看到孙勇阴沉的脸，满是不满。
“以往换尿布喂奶看孩子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这些小事都是婉婉做的。”
“我偶尔帮她一两次可以，总不能天天这样下去吧？”
我不懂他的脑回路但我大受震撼。
“孙勇，我记着你脑袋没受伤啊。”
“他是你们俩的孩子，身为父母你本来就该照顾。况且婉婉为了孩子连工作也耽误了，你不心怀感激就算了，还反咬一口说我偏心？”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作用就只是提供精子？完事白嫖一个大胖小子？”
孙勇脸色青了又青。
“没记错的话，婉婉的工资要比你高吧。”
我总算明白上网冲浪时为什么总会有破防男了。
他是连撒尿都会被夸奖的性别。
冷不丁被人撕开虚伪的伪装，面对自己一无是处的事实，他们会气急败坏，诋毁跳脚。
怎么会有女人比他们更强呢？
我摔门而去，留下孙勇一个人。
孙勇照顾了孩子几天就嚷嚷着累，要休息。
大喊着还是没结婚好，谁也不用管。
我乐了，谁说不是呢。
我转头把孩子交给了丈母娘，带着婉婉飞去度假。
婉婉自打生了孩子就没能好好休息，也该带她散散心了。
至于孙勇，嗯……身为这场婚姻唯一的受益者，我没什么好评价的。
我祝他早日成功。
飞机上婉婉心情愉悦不少，我从兜里拿出金镯子送给她。
“这女人啊，要先爱自己，再去管其他人。”
“一味地付出是不对的。”
“一场婚姻如果不能让双方变得更好，那这场婚姻就是失败的，你能明白吗？婉婉，如果在这段感情中你有任何不顺心的地方，你随时可以离开，不必顾忌孩子。孩子不是要挟一个女人的筹码，当人生价值和现实生活发生碰撞，你只要做好你自己。”
一想到貌美贤惠的婉婉晚上要和我那正方形的儿子睡一个被窝，我就心痛。
他凭什么？
凭他自私、凭他懒惰还是凭他的新晋地中海？
婉婉已经接受了我思想前卫的新婆婆人设，“妈，虽然孙勇脾气不好，但他没犯原则性错误，也不至于离婚。”
“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相互包容，我相信孙勇总有一天会成熟起来，和我一起承担家庭的责任。”
闻言，我心头拔凉，眼前的女人身上笼罩着刺眼的圣光。
我一脸沉痛地扶住她的肩膀，“婉婉，你对男人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
“成年人的爱情只筛选不改变，你是拯救不了一个无可救药的人的。”
“你在家累死累活，孙勇就和植物人一样坐那儿置身事外。”
“你好好一个大姑娘，跟了他是白瞎了啊。”
婉婉面对我的劝阻，不在意地笑了笑，“妈，女主内男主外，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况且孙勇偶尔也会给我买东西啊。”
我脑海中闪过婉婉梳妆柜里比芝麻还小的、就怕一口气给吹飞的迷你金豆，陷入了沉思。
为了让婉婉认清孙勇又穷又抠的真面目，我连夜带婉婉看了《渣男识别法》《女性的觉醒》。
我跟婉婉打赌孙勇这几天一定会混吃等死，等着我们回去善后。
我和婉婉痛痛快快地在海边玩了三四天。
回到家后果然发现满屋狼藉，到处都是外卖盒和饮料瓶。
孙勇像是看不见一样躺在床上刷着美女直播。
我翻了个白眼，用孙勇曾经为追婉婉开的亲属卡点了一位家政阿姨。
一百五的扣费通知响起时，孙勇从床上跳了起来。
“婉婉，你自己明明就能把房子收拾干净，为什么要花我的钱。”
婉婉皱眉，正想开口，我摆摆手将她拦住。
退至我身后！现在是咱奶的战场。
“你的钱？这不是你当初求着婉婉要给她开的卡吗？”
孙勇皱眉，“妈，我可以给她开卡，但她怎么能真花？”
“大家都知道亲属卡这种东西就是意思一下，哪有人脸皮这么厚。”
“不就是扫地拖地这类小事吗？两小时就能搞定。”
我迅速接过话，“那你干，妈退单。”.
孙勇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的这番操作。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干这些粗活。”
“再说了……我从小就没干过家务。”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那照顾孩子呢？哄孩子睡觉你总会吧。”
“再不济做饭呢？婉婉以后上班劳累一天你能做好一桌饭菜等她回来吗？”
孙勇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你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愿意学。不愿意做可以，但你又舍不得花钱。”我冷脸看着他，“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还能不清楚吗？”
“前三十年有老娘养着，后三十年靠新娘伺候，再三十年接着啃孙辈。”
孙勇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
“妈？”
我打了一个激灵，一阵恶寒。
下头男，别以为叫我妈我就会心慈手软放你一马。
我可不认你这儿子。
“别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干，那就掏钱。”
“省时省力，有何不好？”
自那以后，家政保姆外卖轮番上阵。
孩子有保姆带着，我和婉婉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
孙勇看着卡里扣的钱，再三挣扎后，竟一反常态收拾起了房子。
本来就是，男人自以为不需要花钱的地方说到底都是女人牺牲了时间和精力在默默维持。
至于孙勇，还在对本来可以不用花的钱耿耿于怀。
不过，对于打赏美女直播的钱，他可是毫不吝啬。
那晚我偷看他的手机，找到了他关注已久的女主播。
辣目，实在是辣目。
我用小号在直播间潜水，看到孙勇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出手阔绰至极。
“感谢宇宙大帅比打赏的火箭！”
“感谢宇宙大帅比打赏的跑车！”
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打赏了五六个礼物，个个价值过千。
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仅凭孙勇的工作绝对不足以支撑他这样疯狂的打赏。
婉婉也察觉到最近孙勇的心思已经不在工作上。
夜里婉婉敲开我的门，“孙勇最近整晚不睡觉看直播，我一问他在干什么他就支支吾吾不说话。妈，该不会他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首付的钱还存在他那里，我担心……”
我欣慰地看着婉婉，如今她总算长了些心眼，明白男人都不可靠了。
我俩商量一番，决定去银行查一下孙勇的流水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孙勇居然把两人买房的钱私自拿来打赏主播！
婉婉和孙勇结婚至今一直住在我家，没有买房负担，二人生活轻松不少。
孙勇脸皮厚觉得无所谓，婉婉倒觉得过意不去，想着不应该麻烦老人。
几年来两人的工资攒了不少，原本婉婉是想攒够首付钱了就买套房子搬出去住，过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好不容易劝说孙勇答应了攒钱买房的打算，却不想在这一步出了岔子。
我和婉婉望着账单面面相觑。
再这样下去，别说买房，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成了问题！
俗话说先礼后兵，我决定先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如果孙勇只是一时上头，冷静过后心有愧疚，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这老登油盐不进，就别怪我这雄狮一样的女人下手不留情。
回到家孙勇坐在电脑桌前沉浸式打着游戏，连我走到跟前都没察觉。
我一把将账单拍在桌上，孙勇一愣，眼睛凑上前，手下动作却不停。
账单上何时何地充了多少钱列得清清楚楚。
“你最好解释解释。”
孙勇看清后啧了一声，满脸不耐烦，丝毫没有被戳穿后的慌乱。
“妈！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我没想到他脸皮如此厚，当场被气笑了。
“孙勇，你看看清楚，这上面是十万！不是三千，也不是三百。”
“直播间的美女是不是把你魂儿都勾走了？！”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孙勇，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婉婉为了这个家那么努力，每天加班不说回来还要照顾孩子。”
“你倒好，一天天上班就随着性子，晚到早退，浑水摸鱼。”
“回到家就抱着手机，要是就是玩一整晚的电脑。也不知道哄哄孩子，帮婉婉分担一些。”
屏幕上孙勇的游戏到了赛点，他也没空和我吵，随口来一句。
“家里不是还有你吗？现在你也退休了，照顾孙子收拾房间不是顺手一做就行了吗？”
我感觉自己喉头涌上一口老血。
之前一直点家政，孙勇觉得心疼，总算自觉承担了家务活。
我本以为他改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又原形毕露。
救命，这种奇葩男究竟什么时候灭绝。
能不能都亖！
见他软硬不吃，我也不必再费口舌。
我联系婉婉把之前存的钱都转移到她自己名下的卡里，断了孙勇肆意挥霍的念头。
孙勇住我的房，又白吃白喝，什么都不用他操心。
多余的精力没处释放，心思自然不正。
现在我收回房子，他从衣食无忧突然露宿街头，我不信他还会认为自己是少爷公子。
我要孙勇知道，别人施舍给他的东西自然也能够收回。
这套房子本来就是我名下的，我联系中介将卖房信息登在了网上。
没两天就有人上门看房。
王经理介绍着房内布局，孙勇眼见情况不对将我拉到一旁。
“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这个架势是要买咱们家房子？”
孙勇这时还不知道我已经把钱都转到了婉婉名下，脸上没有丝毫紧迫感。
我看了他一眼，“现在家里连付首付的钱都不够了，卖老房子还不是为了买个新房？”
孙勇一听，这可不行！
“妈，你没搞错吧。好好的房子留着不住，非要卖了背上房贷？”
我说这抠搜男怎么攒钱攒了大半年都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原来在这儿打算盘呢。
从一开始孙勇就不想买新房，答应婉婉攒钱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既然没打算没房子，花钱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
难怪每天晚上看直播，乐得睡不着。
我一副兴奋的模样，掩住嘴小声在他耳边说。
“儿啊，我这房子地处郊区，交通不便。我在市中心看了套房子，首付才三万，每个月利息也不高，用婉婉的工资轻轻松松就还上了。”
“换句话说，孙勇，买了这套房子，你就能住上大房子。最主要的是，这贷款你一分也不用还！”
孙勇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真的？！妈，这事你可不能忽悠我。”
“真的，婉婉都和我说好了。”
“那房子归谁……”
孙勇眼睛一转，小心翼翼问道。
我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忙点头，“放心，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我连连点头，得到了我的肯定孙勇立马来了精神，跟在王经理屁股后面生怕顾客不满意。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心中满是嘲讽。
三十出头的男人半点担当都没有，当以为是贷款要自己还的时候，就满口不愿意不划算。
一听到有人替他还贷款，便迫不及待想要去过好日子。
当然，我说的所谓用婉婉的工资来还贷款，不过是画的大饼罢了。
老登，给你点阳光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还真想白嫖啊。
婉婉得知我的操作后，一脸担忧。
“妈，你没了房子以后住哪儿。”
我神秘一笑，“妈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买几套房的实力还是有的。”
“可孙勇这样一来，身上的担子会不会太重了。”
看着眼前人美心善的儿媳，我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傻孩子，你以为孙勇是为了你们俩的美好生活吗？婚后购买的房子无论归谁名下，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将来有一日要是离婚，财产是你们俩一人一半。”
“也就是说，就算房子写他的名字，也还是存在被你分走一半的风险。孙勇在计较这些事上向来精明，你觉得他会不会……以不愿连累你背上贷款为借口办离婚，独自购买房子。既能显现出自己的大男子气概，又能不露痕迹地独占房子。”
“等到购房手续都办妥之后，再找你商量复婚。以房子是他买的为理由，让你出房贷。”
婉婉听得神色凝重，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估计没想到孙勇会做到这一步，但还是被我的假设吓了一大跳。
“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我也就没必要和他纠缠下去了。”
婉婉眼神一冷，认真思索起结婚后孙勇的举止，神情越来越严肃。
想必已经发现孙勇根本没拿她当自己人，自始至终都是用花言巧语哄骗，实则一直把她当作保姆对待。
不过我也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给孙勇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于是我给了婉婉彻底认清孙勇真面目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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