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之吻

喜欢许巍的第十年，我终于如愿和他结婚。

结婚那天下了雪，有人说，和心爱的人在初雪这天接吻会幸福一辈子。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许巍抱着他的小青梅吻得如痴如醉。

而他身上还穿着我给他挑的那件昂贵西装。

……

发现不同寻常大概还是在婚礼现场。

主持人举着话筒问我父亲有没有什么要祝福新人的话时，许巍的小青梅坐在婆家头桌哭得泣不成声。

婆婆一脸心疼地把人带了下去，免得破坏场上的气氛。

许巍目光追随过去，拉着我手的动作都在收紧，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担心。

一时间现场尴尬地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听见主持人咳嗽了一声。

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许巍差点把我的手腕扭成麻花，白嫩的皮肤红了一片。

他慌忙松开我的手，再抬眼的时候眼眶里竟含着泪珠，声音发颤：“是不是握疼你了？”

“我不是有意的啊嘉嘉，我就是太……太高兴了。”

是啊，今天所有人都应该是高兴的。

可杜佳的哭声把这份喜悦都冲淡了，还在我心里埋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婚礼结束，送走来宾。

本来应该陪着我回新房的许巍却突然消失了。

爸妈公婆在宴会厅里找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找到人。

我坐在化妆镜前，卸妆的手都在抖：“爸妈你们先回去吧，许巍给我发消息了，说公司突然有事找他。”

我爸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脸黑得像块木炭。

许巍的爸妈站在门口，尴尬笑着打圆场，

“许巍这孩子就是事业心太重了，今天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

我妈担忧地看我一眼，直到看见我笑这才拉着我爸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前脚刚出门就看见宴会厅对面，许巍的好友林枫满脸尴尬地从消防通道里退出来。

“林枫？”我预感不好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林枫像是被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拉住消防通道的门把手，张嘴就要和我打招呼。

而我两三步上前，死死捏住他的手腕，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杜佳委屈撒娇的声音，

“许巍哥哥，是不是你结婚了我就不能随时去你家找你了？”

“那我害怕打雷怎么办啊？你知道我最怕黑了，以前都是你抱着我睡的。”

许巍没有回答。

反倒是被我捏着手腕的林枫压低了声音喊我：“嫂子，你别误会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我放开了他的手，浑身发颤可还是扶着门。

消防通道里，杜佳撒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哥哥你说话啊！你看着我！”

“我知道你是不得不娶她的对不对？她家世好，学识好，长得也好看，根本不像我……”

“除了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配不上你了是不是？”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

紧接着是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许巍抱住了她。

“哥哥，我想过放手的可我舍不得啊！”

“我从小就喜欢你，你知道我每次看着你和她站在一起我心里有多疼嘛？”

我彻底松开了扶着门的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林枫被吓得脸都白了，而我直接转身就走。

许巍是晚我十多分钟赶回来的。

一进门就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看见优雅坐在小阳台上的我时甚至还舒了口气。

我没看他，只是端着红酒杯始终注视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嘉嘉。”

许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叫许嘉雯。

从小到大那么多人叫过我宝贝、雯雯、女神或者美女可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坚持地叫我嘉嘉。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叫我。

许巍捧着我的脸，笑得温柔至极：“就是想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而已。”

当时的我被他这句话哄得满心满眼都是甜蜜。

现在想来这称呼确实独一无二，只是独一无二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杜佳。

是他从小抱着睡在一张床上的小青梅。

是为了能让他幸福甘愿委屈自己的小青梅。

眼看着我没有动静，许巍又上前一步伸手过来扶我的肩膀，语气里透着一股讨好，

“老婆，我和杜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得你要相信我。”

我抬眼去冲他笑，表情完美地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我相信你。”

许巍松了一口气，握着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紧，语气惊喜：“真得？”

“真的。”我点头。

许巍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就知道老婆最宽宏大量了：“

“杜佳就是个小妹妹，平时干什么都容易失了分寸……”

他话音还未落地，放在怀里的手机就突然振动起来。

我瞥他一眼，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地看见了两个字，佳佳。

真亲昵啊，亲昵地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许巍接起电话转身飞快地退出了小阳台。

可就算他速度再快，我也听见了电话里面传来的杜佳的声音。

“哥哥，我就在楼下……”

许巍捂着电话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再扭过头来的时候面露难色：“老婆，公司有些事情……”

我喝下最后一口酒，端着酒杯的手都在抖，可他视而不见已经开始在门口穿鞋了。

“我去去就回。”

关门声隔绝了一切。

我只觉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无力感让我几近窒息。

现在想起来结婚前的多少个日夜他和我在一起时也是突然会说公司有事。

我信任他，知道他是个工作狂所以也就让他走了。

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眼神愧疚，说他爱我，说他抱歉。

现在看来他确实应该抱歉。

我扶着阳台勉强站稳。

对上楼下仰面向上看的杜佳的脸时，好像看见她在冲我微笑。

许巍不到半分钟就冲到了她面前。

两个人互相拉扯着说了些什么。

而后杜佳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强压着吻了上去。

许巍愣了一秒，想推开却又舍不得。

最后强吻变成了缠绵，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给许巍买的新郎西装都被抓出了褶皱。

我跌坐在阳台的地面上。

冰冷地面星星点点，竟是不知何时下起了今年的初雪。

都说初雪这天和心爱的人接吻，两个人就会幸福一辈子。

看来他们两个能幸福一辈子了。

我自嘲得笑。

可这天底下哪对婊子和狗最后幸福了呢？

那一晚许巍没有回来。

我也不在意。

之前那些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纷纷乱乱，似乎某个瞬间在脑子里都有了答案。

第一次和杜佳见面也是许巍第一次正式地把他的好朋友聚在一起给我认识。

介绍到杜佳的时候他只是一笔带过。

“这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杜佳。”

语气平淡的好像她和其他嘻嘻哈哈的朋友没什么不同。

杜佳坐在他的朋友之间冲我笑，眼神对上的时候她笑容乖巧，完全看不出敌意。

现在想来那顿饭我们两个视线对上的次数实在太多，是因为她一直注意着坐在我身边的许巍。

四五个大小伙子同桌吃饭，插科打诨，让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杜佳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只落在许巍一个人身上。

他们俩在喧闹的餐桌上，当着我的面儿一次又一次含情脉脉地对视。

只是对视，却弄得像是互诉衷肠。

那之后也有几次聚会我们会遇上。

杜佳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可每次她都对我温和的笑，让我从没把她当成是情敌。

连潜在的情敌都称不上。

就这样，她一直留在许巍身边从不逾矩，直到我和许巍真的结了婚她才暴露本性。

我抱紧怀里的被子折腾了一宿睡不着。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切菜的声音。

我裹着睡衣出去，就看见高高大大的许巍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我和许巍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他是我的同系学长，新生入学的接风聚会上负责把我们那一大桌子喝醉酒的同学送回学校去。

作为全桌唯一清醒的新生，我和他一起把同学送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可他还是坚持要目送着我上楼。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晚上晚了半个小时，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大门都锁了，愣是在外面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门才进去。

为了表示感谢，我说要请他吃饭。

他却一摆手：“吃什么饭啊？”

“怎么说你也是个小姑娘，让你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他的不放心从那之后就变成了陪着我上下课，陪写我吃午饭，陪着我出去逛街。

他温柔体贴，上课的路上会帮我拿着书本，逛街的时候会帮我拎着包，就连我挑食他都会帮我把不爱吃的香菜一根一根挑出来。

我们之间渐渐生出情愫，而后就是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我以为我们是传说中的校服到婚纱。

可我忘了上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不穿校服了。

陪着他穿校服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是杜佳。

“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饭了。”

许巍端着盘子在厨房里冲我招手。

他身上还穿着我新买的小熊围裙。

买这围裙的时候他还不满意，穿上之后摆了个姿势，语气嫌弃：“这围裙也太可爱了点吧？我穿着不合适。”

我倒是挺满意：“这多适合你啊，可爱。”

许巍也就一脸勉强地接受了，可那之后他给我做过几次饭都没穿过这个围裙，大概是从心里往外地不喜欢。

可现在看着他穿这个围裙，我却不觉得有多可爱了。

“你几点回来的？”我坐在餐桌旁语气平淡地询问。

“刚回来没多久，昨天公司的事儿多，熬了个通宵。”

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