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回到了十八岁，没有重生，也不是穿越，而是我失忆了。
失去了整整十一年的记忆。
离谱的是，从小到大最讨厌的死对头，竟然成了我的未婚夫？
“失忆了？行，那你把这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卷子做一下。”
“谢谢！我只有十八岁的记忆，没有十八岁的智商。”
……
不管江煜说什么，我都摇头。
“不信。”
“我不信！”
“你说我会徒手接导弹都比这个靠谱。”
“江煜，我警告你，把我的身份证从我眼前拿开……行，我相信我二十九了，但我还是不相信我能看上你！”
直到江煜将手机举到我眼前，就差戳我眼球上了。
“看清楚，钟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都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
“妈的，你别怼我，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明了，我看得见！”
“别说脏话。”
我没理他，我第一句脏话就是从他嘴里学的。
没想到照片上笑得一脸不值钱的两个人真的是我和江煜！
“快拿走！我眼睛彻底脏了！”
“我们今年5月订的婚，婚礼定在了7月。”
“我不听我不听！”
我眼前一黑，倒回病床上。
“还是让我死吧……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睁开眼就结束了。”
三、二、一！
还是江煜的脸，一双清冷的桃花眼紧盯着我。
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而且三十岁的江煜不仅更帅气了，身材和品味也提升了不少。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已经不是十八岁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抱着个破篮球走街串巷的火烈鸟了。
但重点是，他的脾气狗都嫌！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跟他谈谈心。
“江煜，你实话告诉我，世界上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男的了？还是你救了我的狗命？”
江煜静静看着我胡扯，也不反驳。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应该……我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竟然会和江煜在一起？
“钟茶。”
江煜看着我，语气真诚。
“尽管这些话在过去十一年里我对你说过无数次，但我还是想再对十八岁的你说一遍。我以前性格恶劣，脾气差劲，经常捉弄你，虽然那只是为了吸引你注意的小把戏，但确实给你带来了伤害。对不起。”
狗听了狗都傻了。
吸引我哪门子的注意？
问题是，我们的梁子都结了十八年，又不是一天两天！
“这话听着很恶心。”我嘴比脑子快道：“别趁着我失忆，给我来世界大和解那一套哈，我不吃。”
没想到江煜竟然没怼我。
只见他眼神暗了下去，透着一股委屈。
这真的一点也不江煜！
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受委屈的份。
什么人能让他受委屈？
江煜从小就追鸡撵狗，性格嚣张跋扈，就算明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低头道歉。
用他的话说：
小爷我怎么会错！
都是不长眼的陷害我！
“星星，你可以慢慢接受，我现在不会强迫你。”
我的心被撩拨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他叫我的小名星星。
“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
“好吧，钟茶。”
舒服多了。
“失忆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脑子没问题，身体也很健康，你的失忆情况不是器官性原因，是功能性原因，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回去的路上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我来不及反应，就听到江煜又补了一句。
“钟茶，在你想起来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别！
我真的想让他别这么肉麻。
他顶着这张招桃花的脸，说这样的话，让我有点难以接受。
倒不是怕被他的美色诱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这一点也不像他，就好像另外一个人。
但是想到他刚刚一脸委屈的样子，我还是把想怼他的话咽了下去。
离开医院后。
“走吧，回家。”
江煜替我拉开车门，我坐进去时，他抬起手，虚虚地放在我的头顶。
我一激灵，差点以为他要把我怼进去。
“小心碰头。”
“哦，谢谢。”
我蹙了蹙眉，十分不习惯。
以前他不拿篮球砸我就不错了。
还记得高二的时候，他在学校篮球场打球，我经过时，一个球直接冲着我脸飞来，我当时躲闪不及，差点被砸到。
当时好像是有一个人护住了我，但我想不起来是谁，只记得对方挡在我身前，然后呵斥道：“江煜，道歉！”
江煜大大咧咧跑过来，捡起球就跑，只留下一句：“谁让她走路不长眼。”
“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没好气道：“想你以前作恶多端。”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哼。”
我也没有纠结，问道：“我考了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现在做什么工作？住在哪里？”
“京大，中文专业，自由撰稿人。”
听起来还不错。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考上了京大。
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地址是……”
“等会儿！”我出声打断他，瞪着他一脸平静无辜的脸：“我先缓缓。”
我跟江煜同居了！
我竟然跟这个狗东西同居了！
不行不行。
虽然我现在是一个二十九岁的人，但我内里住着的可是十八岁的灵魂啊！
他怎么敢把我往家里带！
畜生。
“停车，我要先去报警。”
江煜笑抽了。
“你放心，我在楼下又帮你租了一间房子，你昏迷的这两天，常用的东西也都搬过去了。”
呃……好吧。
算他还有良心。
“你不问问你妈她们？”
我沉默了。
“宋姨今天没来是因为你姐姐在邻省跑新闻的时候出车祸伤了腿，她们明天就回来了，你到时候有想问的都可以问，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明白，我只是失忆了，钟玫失去的是腿。”
反正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
钟玫才是他们最优秀最骄傲的女儿，钟玫的所有事情都比我重要。
钟玫是玫瑰花，我是山茶花，她是皎皎明月，我是渺小星辰。
就连江煜以前也说过，我和钟玫站在一起，眼瞎的都会选钟玫。
“你怎么没选钟玫？”我突然问道：“所以你是追不上钟玫才追我的吗？”
“不是！”江煜毫不犹豫道，好像生怕我误会。
但我根本不在乎。
“江煜，答案不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二十九岁的我为什么会选你，但是你知道的，十八岁的我肯定不会选你。”
而且，我根本不相信江煜的话。
不管是二十九还是三十九，我坚信自己都不会选择江煜。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话。
仿佛一记深水炸弹，顿时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
“钟茶，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失忆。”
我脸色煞白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煜开始缓缓讲述。
原来，在过往的十一年里，我失忆了七次。
大学毕业后的每年，我都会在6月9日这天失忆，最短三个月想起来，最长半年，就这样循环了七年。
所有人的时间都是直线，只有我，就像掉进了摩天轮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到十八岁高考结束的这一天，然后摩天轮停止转动的时候，我又一遍遍想起来。
“所以，宋姨不是不在乎你，她只是……有点习惯了。”
是啊，一年失忆一次，长达七年，谁都会习惯的吧。
可是对于我而言，每次失忆都是第一次。
我睁开眼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时，有多恐惧，他们知道吗？
就连我最熟悉的死对头江煜也变得无比陌生。
我和所有人中间都隔着漫长的十一年，这个世界将我排斥在外。
“钟茶，没事的，你很快就会想起来，过去每一次你都会想起来，所以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次神奇的经历。”
“这样的经历给你，你要不要？江煜，别说了。”
面对我的迁怒，江煜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他显得十分愧疚。
“对不起。”
我觉得很生气。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不要再道歉了！”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
是我，自己把人生变成了笑话。
我拼了命努力，只想等着高考，逃出那个家，逃出钟玫的阴影，活出个人样，结果现在却告诉我……
我得了会反复失忆的怪病，活成了所有人的累赘。
而且，我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选择江煜的理由。
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只是因为我的怪病，只是因为想要一个人照顾我，我才想要跟他结婚。
我怎么会变成这种无耻的大人。
所以他现在对我的态度越好，我越难安。
手指无意识抠着真皮座椅，直到被人轻轻地握住。
“不管你失忆多少次，我都会在。当然了，如果你不是那么讨厌我就好了。”他笑着说道。仿佛刚刚说了难听话的人不是我一样。
我抽出手，不敢看他。
既心虚又难过。
我无力道：“你不累吗？我听起来都觉得累。你可以不管我的，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我也是成年人，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如果你只有八岁的记忆，或许我会有点累，但你不是，你还知道报警。”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江煜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光落进他的眼眸里，晕染成一片金色的碧波，让人想沉溺其中。
原来，三十岁的江煜变成这么温柔的大人了。
真好。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是我对他有偏见。
江煜也没有那么讨厌。
所以才有可能改变了二十九岁的钟茶。
“江煜，既然我能想起来，那就给我一点时间。”
“当然了，我们星星最棒了！”
“少来！我是失忆又不是傻子，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还有，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星星了！很幼稚的！”
他突然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张长条贴纸。
“那这个幼不幼稚？”
我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小时候，钟玫老是喜欢乱动我的东西，我每次闹，爸妈总是偏心她，斥责我不懂事，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甚至有时候还会骂我，说我怪，家里的东西都是他们买的，再闹以后就没我的份了。
于是我在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上都会贴一张当时流行的星星贴纸，我的杯子、我的书、我的笔……用来宣示所有权，一直到十八岁，也没有改变这个幼稚的习惯。
有一次，钟玫看见我在新买的漫画书上贴星星贴纸，嘲讽我：“你这种行为和狗到处撒尿有什么区别？”
我回她：“你在叫什么？听不懂，说人话。”
“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钟玫，你搞清楚，是你从小到大，总是把我的东西也当成自己的，你才是撒尿圈地的狗。”
我刚说完，我妈突然毫无预警开门走了进来。
“钟茶，跟你姐姐道歉！立刻马上！”
“我不！明明是她先骂我的！要道歉也是她先道歉！”
她一脸失望又愤怒地看着我：“你姐姐说错了吗？我给你零花钱，是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你但凡用点心在正道上，也不用每次开家长会都让我丢脸！早知道当初离婚，就应该让你爸把你带走！如果不是生了你，你爸也不会跟我离婚……”
“我让你看！”
然后她就开始发疯，撕我的漫画书。
“我让你不学好！看这些歪门邪道！以后你买一本我撕一本！”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
看着漫天的碎纸飘落。
就像她撕碎的不是我的书，而是我的心脏。
钟玫和同学一起喝奶茶，钟玫和朋友一起吃汉堡，钟玫和别人一起看电影……而我，只是想要一本漫画书。
她可以学一个月上千的钢琴课，我却不能学美术。
现在连我唯一的爱好也要剥夺。
“我爸跟你离婚，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是因为你像个泼妇，是因为你生不了儿子，你凭什么怪我？”
看，最亲近的人，就是知道该戳哪里，对方才会最疼。
所有人都知道，我爸跟她离婚，是因为我爸是个出轨的烂人。
她凭什么怪我？
我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钟玫。
“钟茶，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那天，我妈紧紧抱着钟玫，哭着说只有她了，她的哭闹声在房间里回荡了很久，控诉我这个不孝顺的小女儿伤了她的心。
那我呢？
伤心的我呢？
如今，我站在陌生的房间里，给我的手机、电脑贴上一个个星星贴纸，但那个指责的声音仿佛一直在耳边，从未消失。
江煜站在一旁说道：“尽管贴，不够还有。”
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他伸出手心，笑着问我：“要不要也给我贴上，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江煜是钟茶的。”
我小声否定：“江煜不是钟茶的。”
江煜只是江煜。
钟茶也只是钟茶。
“好吧，那能给我一个贴纸吗？”
他的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期待，让人不忍破坏。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贴纸，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心底里抗拒。
犹豫了很久，我后退了一步。
“不够了。下次吧，下次一定。”
“好。”
江煜收回了手，神情难掩落寞，但还是笑着说：“那就下次。
江煜教我用各种家电，还有手机。
可能因为我只是失忆了，但肌肉记忆还在，所以上手很快。
我盯着他的微信名出神，莫名的熟悉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
我回过神，问他：“为什么你的网名叫‘江猩猩’？”
他挑眉看着我：“你觉得不好听？”
“这还用问？”我皱了皱鼻子，下意识说道：“也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我就是觉得跟你一点也不搭，还是换一个吧。”
他没动，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后，江煜垂下了眼眸。
“既然你觉得不好听，那我就换一个吧。”
我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微妙。
不就是一个微信名吗？
好像我是棒打鸳鸯的大棒槌一样。
“算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微信名的话，就继续用吧。”
江煜自嘲道：“算了，我不配。”
我觉得他有点神经。
“江煜，你阴阳怪气什么？你有话就直接说。”
“钟茶，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他突然靠近我，双手撑在我身后的沙发上。
我后退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自在。
“什么意思？”
“猩猩，星星。”
啊这……是我鲁莽了。
没想到江煜长大了竟然这么闷骚。
我推开他，故作镇定：“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神情温柔。
“记得吃药，一天三次，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药，但那个药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还有，晚上睡不着，可以听海浪白噪音……”
江煜似乎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
我十分不习惯。
现在的他总给我一种割裂的熟悉感。
“知道了，你快走吧。”
关门前，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将一串佛珠顺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钟茶，这是我前两天去寺庙求的，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我蓦地笑了：“我还以为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呢，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不信这个。”
我摘下来还给了他，语气坚定。
“江煜，我不信佛。”
“可你明明……”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及时止住了话头。
“明明什么？”我定定地看着他。
“没什么。之前你去过寺庙上香，我还以为你信这个。”
“哦。我不信。”
两天后，宋女士带着钟玫过来了。
宋女士长出了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但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充满怨怼的神色，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八百万。
她举着保温桶说：“给你带了排骨汤。”
我冷笑了一声。
估计又是钟玫吃剩下的。
我也懒得说了，从小到大，我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吃排骨。
我没接。
钟玫穿着一袭红色吊带裙，化着艳丽的妆容，看起来颇有攻击性，唯一不太搭的是，她一只脚上还打着石膏。
“又失忆了？”她拄着拐杖，睥睨着我。
三十岁的钟玫还是一样讨人厌。
我没理她。
“进去坐吧。”
我让开，走进开放式厨房倒水，然后听见宋女士在背后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起，直冲我的天灵盖。
想发作却找不到理由。
我只能装作没听见。
她坐下后继续说道：“怎么又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失忆了，也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别管她了，她不一直那样？小时候喜欢吃独食，长大了也改不了。”
“她要是像你一样省心就好了，脚还疼吗？我就说让你别来了，你工作那么忙，就趁这个机会在家好好歇歇，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没事儿，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放心。”
“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仇人。”
……
这样的对话应该也发生无数次了吧，在我每一次失忆后，她们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她们是觉得，反正我会忘记是吗？
我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直到水洒了出来，我下意识松开了手。
清脆的声音响起。
宋女士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我。
“你说你，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平时也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也就江煜不嫌弃你肯要你，要我说，你就应该早点跟他结婚生个孩子，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再得这么个怪病……”
她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抱怨：“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仗着他喜欢你，就使劲作，等把人作跑了，你就知道后悔了。到时候没老公没孩子，老了谁照顾你。”
“你说够了吗？”我冷冷看着她：“说够了就从我家离开！”
她突然就怒了，红着眼冲我喊。
“钟茶，你怎么说话呢！我养了你十八年我还养出错了是吗？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要赶我走！我是怎么把你和你姐姐拉扯这么大的？我在外面多辛苦你问过一句吗？你不要老觉得我偏心你姐姐，对你不好，你扪心自问，你眼里有我这个妈吗？”
这些话，我真的听出茧子来了。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行，那我走。”
我转身想走，却迎面撞上了江煜。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我不想跟他多说，就要走，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这里是我的房子，没人能赶你走。”
江煜说完，看向宋女士。
“宋姨，给钟茶道歉。”
“什么？我给她道歉！我是她妈！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宋女士，给钟茶道歉。”江煜声音蕴含着怒气。
“你愿意陪她演戏，你就演吧，我不伺候了。以后我再也不管她的事了。这么多年，我图她什么了，跟我说话，从来就没有一口好气，我是够够的了。”
她的哀嚎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她跟她爸一样没良心！天生就是个讨债鬼！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不管再过多少年，她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站住。”
江煜松开了我的手，拦住了要离开的宋女士。
“十八岁之前，抚养她是你的义务，你要是不想养当初就不要生。钟茶上大学之后，她没有花过家里一分钱，她不欠你的。她虽然有失忆症，但也工作了七年，这些年，她没少给你打钱。你不会真的不明白，这些钱意味着什么吧？她在用钱买断你们的关系。如果你觉得不够，这张卡你拿着。”
江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够吗？”
江煜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宋女士瞬间就炸了。
她一把打掉了江煜手中的银行卡。
“我那是替她存着结婚的！我宋铃发誓没花过她一分钱！亏我还当你是什么好人！行，你就等着吧！等她恢复记忆，我看你还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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