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养的清冷男大学生背着我出轨了。
他拿着我的钱去养的人是我爸的私生女,他与她在街角不舍缠绵拥抱,甚至计划着和她一道出国远离我。
我坐在车里抽一根烟,看着街头的两人,有些想不通。
当时在周寂然从医院苏醒后,我就把他弄到了手,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对我宁死不屈,像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而就算我把他强留在身边,他也永远是那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但原来,他也是会露出那种温柔的、软化下来的笑。
……
晚上应酬完,时间已经走到第二天的凌晨。
助理下意识的要把我送回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我顿了顿,说:“去兰大。”
周寂然现在在兰大读书,我给他安排的房子就在那附近。
正常学习工作日,他不想看到我,我也很少去打扰他。
我们交流很少,因为我问十句话,周寂然也不会有一个字的回应。
我只能机械的、强硬的甚至笨拙的将他笼在我的臂膀下。
也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他已经在和我的“妹妹”策划,要远远离开我。
入户电梯停下,我靠在门边缓了缓酒精的余韵,然后才拍开了灯。
我缓缓的走,走遍这套精致的套二,走遍每一个房间,甚至连厕所衣柜也没有放过。
但是这里的生活痕迹实在是少得可怜,床铺在六月的夜里泛着冰。
我坐在本来给周寂然安排的那间卧室里,想起上一次在这套房子里与他相见的场景。
我带着人上门给他送衣物食物,助理给他介绍我找好的保姆阿姨。
周寂然穿着件很白的衬衣,背对着我,对我带上门的所有东西不屑一顾,没有任何反应,只微微低头在翻他手上的书,像是与我们独立出另一个空间次元。
仇怨、隔阂是装不出来的。
但我不明白,失去的记忆找不回来,我的所有弥补手段却为什么也不能让他找回和我之间的一点熟稔感。
最开始的最开始,是周寂然说他在兰大的篮球场上对跟着校领导来谈事的我一见钟情的。
那年周寂然大一,刚满18岁,我比他大五岁,刚毕业归国。
我家是个凌乱的老式的甚至封建的家族企业,旁系直系交错杂乱,叔舅姨伯无能贪婪,而我父亲无子,名下只有我和一个私生女。
父亲意外死亡,归国后我周围全是口水粘连的血盆大口。
所有人都想把我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自然也包括我的“妹妹”。
周寂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像道刺眼的光闯入我的世界。
开始时我自然完全没有心神搭理他,追我的人、对我表达过好感的人不少,我没有空闲和一个小男孩玩幼稚的过家家。
那个时候的周寂然像只活泼的小兽,不知道放弃为何物,他说他就认定我、只认定我。
他开始追我。
每天拎着各式甜点来我公司刷脸,晚上在我的公寓楼下朝我招手给我放烟花制造浪漫,在我和大老板们应酬时闯入餐厅直接替我喝掉桌上的酒,他甚至莽撞的跑前跑后直接要接替我助理的工作……
以往我面对的示好表白都是对方适可而止互留情面的试探,我拒绝,对方一笑而过,便是结束。
我从来没有面临过来自少年人这样算得上炽热的情谊。
周寂然打乱了我很多安排,给我带来好多好多的意外,甚至让我的情绪随他上下起伏,但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心底对他产生的负面情绪。
我不讨厌他。
所以他能轻松得到我的联系方式、能随意出入我的门禁严闭的公司、能在我的默许下随时找到我的所在地。
我周围所有人或是严肃或是戴着取不下来的面具,只有周寂然见到我就露出甜的腻人的笑,甚至总想朝我扑过来。
周寂然追了我大半年,我在一个周末答应了和他的约会。
他肉眼可见的高兴,突然跑过来伸长手臂抱住我。
他的身上像是被日光晒透的暖香,有力的臂膀拦在我后背。
我听到周寂然的心跳,在胸腔。
周寂然总是冲动,我穿着9公分的高跟鞋,自然没有抵挡住他像个炮仗那样的冲势,在我们分开后就看到我右脚脚踝的肿胀。
周寂然低头弯腰的动作很自然,我看到他黑色柔软凌乱的短发,东偏西倒的支在脑袋上。
他的手握住我脚踝的时候我避开了,周寂然手往后笼住我的小腿,抬起头来,眼睛漆黑耳根带粉,他说,“我看看。”
我的手垂着,他探头突然吻了吻我的指尖,并不害羞,也不尴尬,他只咧唇露出牙齿笑,左侧颊边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像是偷袭成功的恶作剧。
……
我和周寂然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兰大的篮球场。
周寂然将车停在学校,便探身拿了后座的包。
里面是一套球服和一套女式的运动套装。
周寂然拥有这个年纪男孩们都有的特性,中二的可爱。
他说他第一次见我就对我一见钟情,而我没有看到他在球场上的模样,他要带我补回来,他让我这次只能看着他,一定要看着他,不能移开视线。
室外篮球场,周寂然穿黑色的无袖球服,站在场地边,远远的朝我招手比了个扣篮的手势。
我举着他提前准备好的遮阳伞带着帽子坐在观众席上,对他点了点头。
我身后却比我更快的爆发出小幅度的此起彼伏尖叫。
这场篮球赛,我看到周寂然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意气风发,也切实感受到他在同龄人之中的受欢迎的程度。
中场休息的时候,周寂然穿过球场到我面前,他微微弯腰手撑膝盖,下巴顺着脖颈线条敷上薄汗,就在我眼前。
“有水喝吗?”他问我,呼吸里有一点轻轻的喘。
我将我的水杯递给他,他看了我一眼,笑着仰头直接喝了。
场上有人吹哨,周寂然用手指的指节轻轻勾了勾我的嘴唇,他说这些话从不会觉得尴尬,就是自然而然的甜,“今天的口红好好看。”
他说完,就朝我一笑,转身又跑回去球场。
周寂然跑开,我身前身后几个小女生突然围住我,女孩们脸被晒的有些红,问我,“你就是周寂然的女朋友啊?”
我看着她没说话。
有个女孩子在后面笑,远远的说,“他入学后,追他的人太多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放出来的消息,说周寂然堕落了,靠着脸被校外的富婆包养了。”
说完她们望着我,像是要我给个回答,刚刚那个笑着说话的女孩上下打量着我,突然伸手,“姐姐要不你再看看我,周寂然可以,我也可以。”
我比周寂然大五岁,但周寂然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姐。
就算是我们恋爱之后,周寂然也更多是直呼我的姓名,以不同的语调。
撒娇的、粘人的、假装生气的和看见我就高兴带笑的,“费蔓——”
“费蔓呀——”
“费蔓啊——”
“嗨!费蔓——”
少年人的嗓音清透舒朗,我从梦里醒过来,耳边还有他带笑的叫嚷,睁眼,却是漆黑寂静一片。
我在周寂然的这间卧室里睡过去了,所以梦里都是那个人。
我坐起来,突然看到床头微微敞着一条缝隙的保险柜。
也或者是根本没有关好。
里面,我给周寂然放着备用的一些现金和两张卡,还有车房的产权证。
我坐起来,将那条细缝打开来,然后发现里面确实空无一物。
……
接触过周寂然,就知道他不是个差钱的人。
从他的衣食住行和金钱消费观,以及刚上大一时住在校外的公寓和常开的两辆代步车,都能看出来,周寂然不仅不差钱,生活品质还相当的高。
我蹲在空置的保险柜前,想很多东西。
失去的记忆再回不来,但一个人的性格、观念和行事习惯也会随之完全改变吗?
周寂然的绩点下滑很多、周寂然性格变化很多、周寂然不再认识我、周寂然他恨我……
周寂然明明只是失去了记忆,只是忘了我。
一年前我和周寂然被人追堵至山崖,我醒后,等了大半个月,周寂然才迟迟醒来。
睁眼,他面对我时就再也没有了笑脸。
他将我忘的彻底。
手机在空旷的房间里微微震动,让我回过神来,这段时间,我总是在周寂然的事情上愣神。
手机收到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消息,我看着消息界面想了想,还是让人去将周寂然堵在机场,连同和周寂然一起的我的“妹妹。”
将两个人带回来后,我直接先把周寂然锁在了公寓里。
这是我第一次锁他,也是我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
费俪坐在我面前,行李放在脚边,端起一杯水,笑笑,心有余悸一般拍了拍胸口,语带娇俏,“姐,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他拐上飞机了。”
费俪给我发的消息,让我去堵人。
本来我都准备、默认般的就放他们走好了。
如果周寂然这样是开心的,我不想再逼迫他。
我没动也没回应,只看着对面的女生,她像是看出来我的想法。
费俪自己顺着接过话头,笑的甜甜的,“我的好姐姐,我又不喜欢他,我的目标是你啊,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让你痛、让你悔、让你绝望、以及……让你死。”
她在我面前点燃根烟,又将烟盒推过来到我面前,动作时,右手的中指上镶嵌一枚闪亮的铂金戒指。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笑出声来,“不会吧,姐,小男生这么会玩浪漫,当年……居然没给你买过戒指?”
我不想再和费俪多谈,她是个疯子。
当然,可能我也是个疯子。
我从身后的助理手里接过准备好的文件,推到费俪面前,“西南坡的度假山庄,你以后别再来找周寂然。”
费俪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苦恼,她晃晃手机,“我的好姐姐啊,你自己看看?是周寂然要缠着我的,是他主动来找我,是他要拿了你的钱带我走,他说他要带着我离开你的势力范围。”
她喷出白色烟雾,微眯眼睛扫我一眼,将烟摁灭在瓷杯底,“不过,你对这么个不知来历的小情人,可比对我这个妹妹大方多了。”
我踏入兰大那套房子,迎面而来的是周寂然对我的第一次无法掩饰的愤怒。
碎瓷片连同水洒在我脚边。
周寂然还是今天在机场那套衣服没有换下,格子衬衣浅牛仔,很秀气的大学生。
这不是他以往的穿衣风格,周寂然是中二又有些男生的拽在身上的。
他穿奢侈品牌抢不到的限量新款,穿布料比钱贵的简单印花宽T恤,他总是时下最时尚最帅气的打扮……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能让人看出来的昂贵,也相当衬托他的英俊。
他不收敛也不需要收敛,锋芒毕露,周寂然从来就不是这种斯文秀气的人。
这是周寂然第一次对我主动说话,自从他苏醒后。
他很生气,是这半年来我见过他面部表情变化最大的时候,在这种情绪下,他的脸莫名显得僵硬。
他问我,“费蔓,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你怎么这么贱啊?”
“换一个行不行,不要是我,看见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房门是开着的,门口还有两位保镖,我的助理在身后轻轻替我们阖上了门。
我看着灯光下的周寂然的脸。
以前的周寂然什么都跟我说,唯独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只言片语般带过,我只知道他是被他的爷爷奶奶带大的。
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以及有可能存在的兄弟姐妹。
我避开碎瓷片,走到愤怒的周寂然面前。
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厌恶和恨。
“周寂然去哪了?”我轻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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