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世间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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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古言 复仇 富家女 嫡女 将军 独立 清醒 虐文

京中相传,靖远候嫡女,奸诈寡恩,背信弃义。

在未婚夫家破人亡之际落井下石,退亲拘禁谋杀一样不落。

如今前未婚夫东山再起,不出意外,靖远侯府必遭灭门之祸。

巧了,我出身靖远侯府,正是这靖远侯府的嫡小姐。

1

许常春打了胜仗归来那天,父亲准备派人压我到城门口,想让我赶在许常春回京之前同他请罪。

只因为当初许常春和我定亲,我却在他家破人亡之际千里奔袭,赶往战场同他退亲。

非但如此,我还将许常春给关了起来,差一点就杀了他。

父亲劝我:"你乖乖听为父的话,许常春对你情深意重,如今你做小伏低,他定然不会再与我靖远候府计较。"

当初分明是他逼着我同许常春退亲,可如今的语气,却好像是我连累了靖远候府。

我知道许常春定然不会原谅我的,那日他跪在瓢泼大雨中,接过我手中婚书的时候,曾咬牙切齿般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凝,莫欺少年穷。"

而那时的我也颇为硬气,甩在他脸上的力道震得我手心生疼:"那好,我等着你青云直上,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2

后来,我还是没有被父亲压往城门。

许常春提前一天回京,将这满城显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少年当年离开时有多狼狈,回来时就有多么风光,当初走的时候凄凄惨惨决然一身,如今回来,不仅军队逶迤,还从边关带回来一个知心的姑娘。

姑娘被他护得如珠似宝,和他同乘一骑,远远看去,就好像银甲少年将一团火抱在身前一样。红衣少女的衣摆被春风扬起,一下一下拍打在少年将军的银甲之上。

许常春带着她踏过了京城的繁花与熙攘,甚至来不及去皇宫复命,就迫不及待地赶到靖远候府门前。

我父母知道的时候,许常春已经带着兵马堵在了靖远候府门口。

他们拖着我往门前走,刚刚走到大门就两眼一黑——许常春身后跟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许常春坐在高头大马上,就这样往我看来。

他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边塞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少年不再是当年如玉公子,一张俏脸上也满是戾气。

当然,这戾气大都是对我,等看向他怀中的少女之时,许常春的脸色又温柔了起来。

父亲本因着许常春看着我的眼神忐忑,视线一转却松了口气,迎上前问道:"贤侄回京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一下。"

可他的示好也只是扑了个空,许常春连看我父亲一眼也不曾,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见我一身白衣,脂粉未沾的样子嗤笑出声:"赵二小姐莫非觉得装装可怜就能让我既往不咎?"

说完轻轻一揽,红衣姑娘便顺势入了他的怀中。

他又冷声道:"赵二小姐可曾记得退婚之时,我曾对赵二小姐说了什么?"

我自然记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嘛。

他带着怀中的少女迈步向前,垂眸看我:"一年过去,我回来了。"

话本故事诚不欺我,逆袭打脸的情节果然让人通体酣畅,尤其被打脸的人为众人所厌的时候——

许常春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粗暴地抬起来:"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我自然是好美的一张脸。

京城第一美人,要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家中变故之前的许常春?

所以,即使是他深恨我,在看到我被他掌控在股掌之中的时候,也难免一阵恍惚。

就在这一刻,红衣少女忽然冲出来,隔开许常春和我。

她跪在许常春面前,抱住他的腿,仰起头的时候一张小脸已经泪痕斑驳:"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求你放过靖远候府,和你有仇的是赵凝,你何必牵连无辜?"

少女的哀求将对方从晃神之中拽出。

他看向跪在他脚下的人儿,脸上闪过一丝心痛,也不顾得其他,急忙将少女扶了起来:"你是我之后的妻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跪下做什么?"

少女被他扶了起来,窝在他怀里,目光还不忘隐晦地看向我:"你之前一直问我的出身,许郎,我从未告诉你,我原姓赵,名叫赵清。"

赵清。

原是我靖远候府庶出的四姑娘。

许常春回来的这天,本是气势汹汹来靖远候府找我算账,却没有想到他带回来的姑娘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于是憋屈之下饶过了当初见利忘义的靖远候府。

许常春和靖远候府的婚约竟也又一次提上了章程,只是这次准新娘却不是嫡出的二姑娘赵凝,而是庶出的四姑娘赵清。

也不对,赵清如今不是庶出了。

许常春将赵清送回靖远候府的第二天,父亲就重新开了祠堂,将赵清记在了母亲的名下。

当天赵清握着我的手:"姐姐且放心,只要你不再招惹许郎,我定看着他,不让他报复姐姐"

可她话音刚落,我便冷言冷语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当许常春的主?"

父亲责骂了我,将我关在了小院子里,让我反思到赵清嫁给许常春之后。

可我没听他的话,第二天我就翻窗跑出府了。

3

许常春一番闹腾,靖远侯府成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说起靖远候府赵二小姐,总会谈到她的心如蛇蝎,谈到她的见利忘义。又说起赵清,不免感慨一样的土长不同的苗,靖远候府的赵四小姐,真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巾帼英雄。

人们纷纷感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赵四小姐好心相救,为风雨飘摇的候府换来一个东床快婿,而候府之所以会风雨飘摇,全因为那赵二小姐当年心狠手辣,做了恶事。

赵二小姐的婚事怕是难了,毕竟谁会娶一个不仅落井下石,还随时会杀自己的妻子呢?

我还是该出门出门,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并不影响我的心情。

道观和佛寺我去得最多,去了一待就是半天,闲人注意到我的行踪,又开始逗趣:这是病急乱投医,佛门道门见门就拜了。

再有就是茶楼。

三皇子宋诩枞和我还有许常春三人结伴长大,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也只有他会相信我是个善良的美女子了。

宋诩枞一口气将杯中的茶饮尽,叹道:"等明天下朝了我定要问问许常春,他怎么会忍心这样待你,他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宋诩枞不像许常春一样,他一直待在温软的京城之中,没有经历过战场的磨练,眉宇间还常存稚气,这次我和许常春都闹成什么样了?偏偏他,还相信我们三人的感情一如往常。

我们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也将杯中的茶水喝尽:"传言没有错,我是曾在边关同许常春退亲。"

宋诩枞惊讶地看着我。

我又道:"我也确实差一点就杀了他。"

"不可能,你当初为了去找他,差点……"

在靖远候府家丁和许常春下属抓我回去之前,我只听宋诩枞说道:"不管如何,我都信你。"

"即使你和许常春决裂,我也站在你这一边。"

4

可我和许常春如今的关系,怕是比决裂还要糟糕。

被抓回靖远候府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等我了。

父亲坐在上首,许常春的座位次之,赵清挨着母亲,母慈女孝,好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

只有我,被家丁推在了地上,跪坐着,如同被三堂会审的囚犯。

父亲将杯子重重一撂:"果然不堪教养!若不是贤侄来家中做客,我竟不知你跑出了门外惹祸去了,你还记不记得为父说让你闭院反思?"

许常春也悠然看向我。

他很是享受我难堪的样子,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满是惬意。

带我回来的亲信同他耳语几句,很快他的脸色变了,不复刚刚的惬意,反而又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父亲没有看到他那边的小动作,只对我说:"也罢,就从今天解了你的禁闭,今日贤侄过来正是为你相看了一户好人家,户部侍郎秦大人家的幺子是个老实的,你这一阵子便在家备嫁吧。"

他显然是没有和母亲通过气的,话音刚落,母亲的脸色先变了:"那秦大人家幺儿是个……"

可话还没有说完,便在父亲的示意之下住了嘴。

户部侍郎秦大人家的幺儿当然是个老实的,二十岁的年龄,三岁的脑子,说句心如赤子也不为过。

"按理说我本不应该插手赵家的事情。"一旁的许常春开口了:"可我心系小清,只盼着她尽早嫁给我。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出嫁的道理,但二小姐的名声,这京城之中怕也只有秦侍郎家的儿子敢娶了……"

母亲也顾不得和赵清装母女情深了,坐直了身子抹眼泪。

许常春笑道:"侯爷和侯夫人别一副小婿欺负你家的样子。"

父亲的眼神游弋,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好啊,我嫁。"

"既然决定要嫁,便不能再陪着各位了。"我站了起来,冲父亲行了一个礼:"嫁衣未备,我得赶回闺房绣嫁衣了。"

说完,还没有等厅上的人回应,便自顾自扭头回小院去。

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弄死许常春。

5

说绣嫁衣不过是应付之言。

今日道观寺庙来回跑,我已经筋疲力竭,一回到院子里便滚进被窝睡了一个昏天暗地。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到窗前站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我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玉佩藏在袖子里,半掩了被子,警惕问他:“许小将军怎么在这里?”

站在我床前的正是许常春。

彼时天色已暗,房中却未点灯,阿浓不知去哪里忙了。月色入户,勉强也能看清面前人的容貌。至于具体神色——许常春背光站着,看不出神色如何。

我准备起身叫阿浓,但刚张口就被他截断:“夜深人静,我出现在你的闺房之中,你莫不是想要闹得人尽皆知?”

他是不是说我想要闹开,从此缠上他?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面前人又开始说话了:“我听见你梦中还叫我的名字。”

6

许常春来得古怪,去得也古怪。

莫名其妙地同我说了两句话之后,便翻窗离开了。

可他那两句话却如同拨乱春水的柳枝一般,生生搅得我不能入睡。

他说的不错,我刚刚是梦到了他,梦到了令我惆怅不已的,年少时的许常春……

我和许常春青梅竹马,说来惭愧,我们靖远候府当年也是阔气过的。

那时候我的祖父尚在,老靖远候当年也是横刀立马,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将军,与彼时统领大昌半数兵马的许家属实算得上门当户对。

再加上同僚情谊,早早地便为我和许常春定了亲。

后来老侯爷病逝,父亲撑不起来靖远候府,还是许家看在老侯爷的情分上,对我们一家多有照拂,因着这些照拂,我们家和许家多有走动,我和许常春也常常在一处玩耍。

那时候的许常春虽然算不得翩翩佳公子,但家世显赫,人才风流,世人皆认为我配不上他。

我也曾短暂如此作想,可少年郎心思澄澈而又坚定:“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阿凝,没有人比你更配我!”

后来许家忽逢变故——

铁证如山放在皇帝的案头,满朝文武皆不相信许家会造反,我父亲虽胆小怕事,也曾跟着人据理力争,可终究无力回天,许家百十口人尽落入大牢,那一阵子菜市口一天斩一个,最先被斩的是许家的当家许老将军,放在最后的是许家所有人的希望许常春。

许常春被推到菜市口那天,很多人去看。

我也想去,可父亲把我绑在屋子里,怎么都不同意我去看他最后一眼。

还是赵清,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解开了麻绳,放出了我。

人群熙攘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入眼是刽子手凶神恶煞地举着刀……许常春跪得笔直,疏疏落落。

他环视台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我,就是那一瞬间,清贵的公子哥落下泪来,轻轻道:“阿凝,不要看。”

人群喧嚣,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我能看清楚他的口型。

我以为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永别。

好在在行刑令落下的那一刻,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刀下留人——”

那真是话本中才出现的场景啊。

人群喧哗,來使骑马狂奔而来,他的一只手拽着马缰,一只手高举明黄色的圣旨:“圣旨有令,边关急报,着令罪臣之子许常春即刻前往边关,将功折过,领军退敌!”

大昌重文轻武,如今朝廷已经无可用之人,得知许家变故,外夷自然趁虚而入,朝廷之中无人可用,最后只能将身在刑场的许小将军送往边关。

许常春离开京城去往疆场那天,没有来得及回许家,甚至没有来得及为父母兄长收敛尸首,便匆匆忙披上了铠甲……

闹市口前,他也不过匆匆看了我一眼,接住我抛过去的玉佩,同我说道:“阿凝,你等我。”

我确也曾真心等着他的。

那时我曾经想过,若是他死在边疆了,我就等他一辈子。

可是他没有死在边疆,他活了,且回来了。

7

第二日晨起又是好春光。

阿浓全然不知昨日许常春曾潜入我的院子。

小丫头嫩白的指尖轻轻碰触我的眼周:“姑娘,您的眼眶怎这般红?”

脂粉在眼眶周围敷了又敷,终于将红肿掩去,我这才道:“估摸是昨日没睡好吧。”

“那您还去清玄观?”

“去,就是千佛寺也要去。”

只是此次,我没有想到去千佛寺礼佛的时候竟然会碰到一个熟人——

皇后娘娘依旧平易近人:“阿凝,好久不见。”

我能认识皇后娘娘,还是因为许常春。

当时许常春午时刑场披甲,前往疆场,未时圣旨就传到了我家,让我为皇后娘娘侍疾。

一见到精神抖擞的皇后娘娘我就明白了父亲为何唉声叹气。

朝廷上下皆知陛下是为奸人所惑,若非蛮夷犯边,许常春此时早已尸首异处。

皇帝也知道自己灭了许常春的满门,虽然用他却不敢重用。

将领在外,皇上常常用其家人牵制,可许常春全家已经被皇帝杀光,算来算去,竟只好用我这个未婚妻来威胁他。

而皇后大概是想起了她那早早被送到匈奴和亲的女儿,待我极好。

许常春捷报频传,老皇帝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直到收到了许常春被刺失踪的消息。

皇上无奈之下又从北方驻地抽调了将军,我再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被送回了靖远侯府。

相距此时,我和皇后娘娘相别,已将近一年。

如今千佛寺相见,这个曾经对我多有照顾的长辈亲切地拉着我的手,问:“阿凝,听说许小将军近日回来了?”

“想当初你漏夜寻他……”

当年待在皇后宫中的时候,我常常同皇后娘娘提起许常春,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许常春是我的心爱之人。

所以,不知道近来市井流言的她,只为我欣喜不已。

“只是最近圣上龙体微恙,否则本宫定会为你们主持婚礼。”

那天到最后,我也没有同皇后娘娘说,许常春的确准备最近结婚,可是新娘不是我。

8

许常春近来仿佛有大疾。

小浓焦急地站在小门内,见我进来,忙悄声道:“那位来了。”

我将随身的东西交给小浓,刚进屋子,就见到许常春大马金刀地坐在我的绣凳上。

绣凳不高,他长胳膊长腿稍显拘束。

见到我进来,阴沉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赵小姐不是说这两日都在绣嫁衣吗?怎么会从外面回来,是又去会情郎了?”

情郎?

“也对。”那人的手闲闲搭在膝盖上,手指轻敲:“有三皇子傍身,我说你当初怎么会果断同我退亲。”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许常春,你还真的吃醋了啊?”

又从桌旁倒了一杯水:“只是这样就吃醋,那等我嫁人的那天,你难不成还来抢亲?”

许常春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撂下一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赵凝,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我知道许常春是恨我的。

后来的几天,我和许常春再没有见过。

身为闺阁女子,我不大有机会能知道朝堂的动向,但奈何许常春自从回来后太出风头,皇上对他的喜爱和倚重更是天下皆知。于是,即使不可以探听,皇上赐他私宅,赏他珠宝的这些消息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而那些珠宝与金银,又被他原封不动地送到了靖远侯府,成箱成箱地进了赵清的院中。

我日日早出晚归,再也没有和他碰过面。

唯一一次碰面是在靖远侯府的后花园,那日我回来得早,正巧见到了许常春和赵清一起赏花,赵清见我过来,目光警惕,浑如一只炸毛的小兔子。

直到我嫁人那天。

9

皇上近来身体不好,我出阁那天,婚礼并没有风光大办。

正巧,许常春奉命去平兖州兵乱,我也不用纠结他会不会来抢婚。

因着我的坏名声,闺中好友大多都断了来往,只玄清观和千佛寺各派了一个小道童和一个小沙弥,这全仰赖于我毫不吝啬的香火钱。

……三皇子同样过来了,但我俩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小浓隔着院墙收了他送过来的贺礼。

我即将要嫁给一个傻子夫君。

可谁能想到,花轿晃悠悠走在大街上,还没有进侍郎府,便被人围了一个密不透风。

许常春坐在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

他身上依旧穿着银甲,英姿飒爽却又风尘仆仆。

少年将长枪一横,对着我花轿外的小浓道:“叫你小姐出来回话。”

我动也不动:“今日是我嫁人的好日子,不能下轿子,不能掀盖头。”

我刚刚说完话,就听到“啪”的一声,是许常春将长枪扔给属下的声音。他翻下马来,一步步走进了我,将我从轿子扯出来,将我头上的帕子掀开——

少年将军面若寒霜,一双眼睛却像是要喷出火来:“赵凝,你还真准备成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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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2/12/30 15:13:23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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