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交换的人生

我急了，钟鳄正直当年，下一届副局人选，咋就出事了？

我拿起手机，赶紧给钟鳄打电话。

【对不起，您呼叫的手机已关机。】

无法接通，我心直跳，差点摔了手机。

这时，门铃响起。

我打开门，是警察。

“您好，我们是警察！”

对方对我出示了证件，即便不出示，他们的着装也代表了一切。

我望着他们，小腿有点打颤。

“钟鳄家属对吧？我们有些事需要问讯一下你。”

我让开门，让警察进来。

警察也没有多余的话，进门直接拿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

“钟鳄是你的男朋友对吧？”

我点头。

问了我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等等一系列常规问题后，他们终于进入了主题。

“钟鳄犯罪逃跑，现在已经被通缉，他涉嫌多起犯罪案件，情节恶劣，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愣了愣，一瞬间的错愕后，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钟鳄会犯罪？

那么成熟有责任心的男人，怎么会犯罪？

可是，如果没有犯罪，他为什么要逃跑？

许多问题在我脑海中炸开。

但警察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

“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依旧摇头。

我们有几天没见面了，他说要出差，有事处理，让我在家里乖乖的等他。

以往也有这样的时候，他经常会出差几天，这期间都不会怎么跟我联系。

警察仔细地看着我，最后眼神里的失望一闪而过。

我真的不知道啊。

问再多，我也不能提供任何的有利信息。

其中一个做记录的警察突然拿出一叠照片。

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有的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在景区笑着比着姿势拍照。

有的人衣服订了几个补丁，躺在地上，脚关节处正滴着鲜血。

还有的人匍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残缺的碗，里头是面额不一的零钱。

警察说钟鳄为了获取高额利益，进行高考替考，名额买卖，甚至，冒名顶替。

还给我举了几个例子。

有一个大山里勤奋的女孩，本该是985　211的好苗子，却最后连大专也上不了，最终被家人草草嫁人，生产时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而那个冒名顶替的人，却凭借她的成绩，上大学，拿着名校毕业证，开启顺风顺水的人生。

这些都不过是最普通的，还有一个姑娘，不信自己高考落榜，拼了命的要查成绩，要补考证明自己，最后被钟鳄等人谋杀，死的非常凄惨。

我瞪大眼睛看着警官，随即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几张照片。

女孩的尸体孤零零的，漂浮在河上，面目全非。

太可怜了。

我于心不忍，推开了照片。

“警察同志，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男朋友平时很有爱心，经常救助一些猫猫狗狗，而且人很细致，我渴了饿了……”

不管他在外面怎样，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

在我一阵毫无价值的解释后，警官打断了我说话。

“他的犯罪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们，否则，你犯了包庇罪，也会承担刑事责任，你要想清楚。”

警官略带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就走了。

警察走了。

我却开始惶恐不安，警察口中所说的事，难道是真的吗？

钟鳄和我相恋三年，他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做事稳重，这也和他的年龄相当。

他今年45了，而23岁的我，就是喜欢他这样成熟稳重的人。

可一想到他可能会是杀人犯，我害怕了。

我连忙在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老式手机。

那是钟鳄留给我的备用手机，他说，非常时刻，可以用这个联系他。

三年来，我都不知道非常时刻是什么时刻，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就是现在。

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我拨通了。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当听到钟鳄那熟悉的声音时，我满是担忧和生气地质问他：“这么久，你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警察来过了，说你谋杀犯法呀！”

一想起刚才的审问，我忍不住流了泪。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菲菲，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没有否认。

那这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了？

想到平时那个对我百般宠爱的温暖男友，在外面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的心痛到了窒息。

我哭了起来，声音通过电话传到那头，他小声地安慰着我。

“菲菲，男人必须要赚钱的，我只是用不同的办法而已，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可是，你能不能别哭了，我真的很心疼你，我又不在你身边……”

他柔声细语地安慰着我，我能通过他起伏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无奈和愧疚。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哪怕是凌晨三点，我饿了，这个男人也会二话不说起床给我买吃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至于他对我的好，也从没有人否认。

我不想失去他。

尤其是在这个关头。

最终，我点了点头，“我愿意。”

电话那边的他长舒了一口气，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地说道：“菲菲，你等我一段时间，我已经安顿好了，过几天就会有人带你离开的，只要跑到境外，警察就找不到我了！”

我很开心，至少他从没想过抛下我。

可是，未来的日子躲躲藏藏，我们真的能应付一切么？

许是我的沉默暴露了我的担忧，他轻声安慰我，说道：“你放心，这些年，我攒了不少的身家，哪怕是提前退休，我也可以带着你享受生活，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

话音一落，我也开始憧憬起未来的生活。

我摸了摸肚子，那里面，是我们四个月的孩子。

前段时间，他在熟人的医院里查出来了，是个儿子。

知道是儿子的那天，他抱着我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说，他这辈子就想要个男孩，可是前妻肚子不争气，只给他生了个女儿。

又因为职务的原因，他们不能再生二胎。等到政策开放了，前妻年龄大了，也生不出来了。

而我的出现，则完全弥补了他岁月中的遗憾。

钟鳄虽然比我大二十多岁，但他平时很注重健身，各种保养也没落下，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成熟有魅力，一次次偶然的相遇，他救了我，我感谢他，崇拜他，而他也很享受我的崇拜。

每次当我年轻的脸满眼崇拜地望着他时，他总会精神抖擞，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岁。

“菲菲，你可比我家里的那黄脸婆要漂亮太多了！”

我享受他给我的所有物质富足，而他也心安理得地在我的崇拜中找回年轻的自己。

我怀孕四个月的事情，警方也知道。

作为钟鳄最重要的人，我知道我肯定被人监视了。

所以，在钟鳄还没有联系我之前，我只能每日照常生活，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可能是上次警方给我看的照片太过于让人惊讶，我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惨死的姑娘。

出于愧疚或是不安，亦或者是我不想即将出生的孩子背负太多的孽债，我去了寺庙，想要给姑娘超度。

超度的僧人在旁边念经，我静静地坐在堂内，闭着眼睛。

一直到两个小时过后，有人提醒，我才知道结束了。

走出寺庙，迎面走过来一个警官。

警官的眼神冰凉异常，微微张开嘴巴，冷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内心不安？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到孩子身上来么？”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的确很害怕，可我更害怕的，是我不能见到钟鳄。

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保持镇静。

我扬起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

“我只是习惯过来求个平安符而已。”

说完话，我转身就想走。

忽然，不知道脚底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一个重心不稳，肚子朝着地上磕了下去。

就在我惊出一身冷汗的时候，一双厚重有力的大手从我后面扶住了我。

警官看着我满脸惨白，摇了摇头。

“这说不定就是老天爷给你的一次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为孩子想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警察深看我一眼，最后走了。

我回家的路上，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太对劲。

明明我之前从那里走过的时候，平平坦坦，什么也没有，怎么转身就会被绊倒了？

我仔细检查身上的所有东西，最终，果然在包里找到了一个的监听器。

想都没想，我就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的眼神从包包的夹层上瞥过，笑了笑。

这里面的那个监听器，我是不会动的。

我知道，钟鳄对我还有戒心，所以他留在夹层里的监听器，我完全可以理解。

回到家里，我发现出门时门缝里夹着的树叶掉在了地上。

看样子，是有人动过家门的锁。

是谁？小偷？不会还在家里吧？

我如履薄冰一般蹑手蹑脚开门，看到客厅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忍不住掉下泪来。

“钟鳄！你怎么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了！”

可能是他最近监听到我和警方的对话，一直维护着他，所以他终于放下戒心，愿意来见我一面。

钟鳄看到我，满脸都是心疼，抱紧我，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菲菲，我是来接你的，别人接我总不太放心，还是我自己来要放心一点。”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他满眼的深情。

“我们要走了吗？什么时候走？那我去收拾下东西。”

钟鳄摇头，按着我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夜里有车会来接我们，别闹太大动静，就跟平时出个门一样，那边什么都有。”

他的语气有些难以明说的古怪。

我推开他，有些防备地望着他，“钟鳄，你没有骗我吧？”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骗我不要紧，你可要想想你儿子。”

钟鳄愣了愣，随即深情不改，看着我，叹了声气，“菲菲，我怎么会骗你？之前，我在电话里说的，那都是真心话，我不可能抛下你，更不可能抛下我们的儿子！”

我咬了咬唇，看着他，这个爱我的男人，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些事情，真的都是你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