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窥到一场谋杀,却被凶手发现。
最可怕的不是被凶手找上门,而是……
凶手竟是我自己!
1.
夜幕降临,我架起高倍望远镜,透过窗帘缝隙四处搜寻。
自从对面楼出现阳性病例,业主被集体拉走隔离后,我透过望远镜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漆黑。
我早做好了空“眼”而归的准备,可意外的是,镜头居然捕捉到了一户亮着灯的人家,在一片漆黑中格外突兀。
我连忙调整焦距,对准那个房间。
那是一间装修十分简单的屋子,靠窗边摆放了一张书桌,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在对着镜子化妆。
可惜啊可惜,镜子太高,遮住了她的脸,无从判断颜值如何。
几分钟后,又有一个男人出现。
男人穿着一套保洁员的衣服,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口罩也是黑色的。
他走到女人身后,两只手捧住女人的脸,看起来像是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
可是下一秒,男人夹住女人的头狠狠一拧!
女人的头,竟然被扭到了身后!
我头皮发麻,意识到自己目睹了一场谋杀。
可是,我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目镜——越是无人知晓的秘密,越会让我感到兴奋。
镜头下,女人瘫坐在椅子上,显然已经死去。
凶手竟然残忍地把她的头转回原位,女人苍白且没有表情的脸,正对准我的镜头。
我倒吸口气,总感觉那女人的脸怪怪的。
就在这时,凶手忽然走到窗前,抬头向我望来。
是的,我十分确定,他的眼睛就是在看着我!
他甚至……甚至还朝我摆了摆手!
完了!
凶手发现我了!
2.
凶手会不会推测出我的房号?
他会不会来杀人灭口?
我惊恐不已,立刻反锁大门,从工具箱里找了把扳手握在手中,人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死死盯住房门。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直到天亮,门外也没有半点动静。
经过一上午思想斗争,我最终还是报了警。
有没有死人我才不在乎,我只是想杜绝被凶手追杀的可能。
傍晚的时候,公安局打来电话,把我训斥了一顿。
他们说我报假警。
根据小区监控显示,对面楼昨天并没有哪户亮灯,而跟小区的保洁人员全部为女性,所以也不存在穿着保洁服装的男性凶手。
我百口莫辩,被告知在家等公安局上门来做笔录。
晚上七点多,敲门声响起,我做好了再次被斥责的准备,灰头土脸去开门。
走到门前,昨晚那个女人苍白古怪的脸庞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已经摸上门锁的手陡然一滞。
我缩回手,按开可视门铃。
一顶黑色鸭舌帽占满了屏幕。
是那个凶手!
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缓缓抬头。
夹在帽遮和口罩之间那双眼,直勾勾与我对视,冰冷,肆无忌惮。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的喉咙咕噜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与我短暂对时候,凶手一只手指勾住口罩松紧带,将口罩摘下。
刹那间,我如遭雷击——
那张脸……
竟是我自己!
3.
我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凶手跟我长着一样的脸?!
嘭!嘭!嘭!
砸门的响声打断我的思路,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催命。
我哪里敢去开门?颤抖着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敲门声愈发急促,还有人在外面大喊。
“张星宇?在不在家?开门啊!我们是来做笔录的!”
警察?
我将信将疑,到可视门铃前再三查看,确定是警察后,这才放下心打开房门。
我问来的两个警察,刚才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们都摇头说没有。
那刚才我看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象?该不会是错觉吧?
做笔录时说怪力乱神,警察肯定不会信,我就随意敷衍一番,谎称昨晚喝多了看花眼。
年纪比较大的警察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你老家是左家沟村吗?”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打出生就在城里。您怎么这么问?”
老警察叹口气,面带自责之色。
“我以前在乡镇派出所时接到过一个失踪案,失踪的男孩儿是刚高考完的学生,也叫张星宇。那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也没找到,所以遇到重名的我就忍不住问一问。”
“现在像您这么热心的警察可不多了。”我笑着奉承。
等到送走两个警察,关好房门后,我的笑容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紧张。
张星宇。
这个名字其实不属于我,它属于那个生在左家沟村,死在我眼前的少年。
那才是第一件,我偷窥时亲眼目睹的杀人案。
4.
先是“撞鬼”,而后又是遇到认识张星宇本人的刘警官,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时运低。
我正考虑要不要去附近寺庙拜一拜时,一通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小军,你快回来一趟!”大舅家的表姐声音焦急,还带着哭腔,“我爸没了!”
大舅是我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连夜驱车赶往邻省的老家。
一口气连开八个小时的车,到达时已经是次日清晨,表姐正抹着眼泪在灵棚守夜。
大舅的身体一向硬朗,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急病,我问表姐究竟怎么回事,表姐却让我去棺材里看。
这一看,我的心隐隐发凉。
大舅的表情满是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听表姐说,他圆瞪的双眼合了几次也没合上。
也就是俗称的,死不瞑目。
“村里人都说我爸这是中了邪,所以死的离奇。”
表姐哽咽着,断断续续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前天晚上不知道谁往我家门口扔了一个破布娃娃,我爸看见了,精神立马就有点不对头,嚷嚷着让我赶紧扔掉,说那娃娃邪性。可是我出屋想丢掉时,又找不到那娃娃了,也不知道被谁捡了去。那天一晚上我爸都没睡,翻来覆去,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是为了自己。我妈说他是打麻将把脑袋打糊涂了,我也就没往心里去。谁知道昨天下午我妈买菜回来,就发现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表姐眼圈一红又哭了起来,身边的邻居好一番安慰,她才稍稍好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哦对,我着急叫你回来,就是因为我爸当时也提到了你的名字。小军,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摇头,找个借口离开了灵棚。
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身子在簌簌发抖。
大舅撞鬼是在前天晚上。
我目睹谋杀案也是在前天晚上。
而表姐所说大舅死的时间,又和凶手上门来找我的时间相吻合。
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
我隐约猜到,大舅的死以及我遭遇的诡异事件,可能都与那件事有关……
5.
那天晚上,我执意要为大舅守灵,毕竟灵棚是夜里人最多的地方。
人多,阳气重,鬼就不敢来。
灵棚外面,几个平辈的远亲吵吵嚷嚷打着扑克,开了一夜车又忙碌一白天的我坐在里面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以前的名字。
“……军,陈军。”
“谁啊?”
奇怪,自从我改名叫张星宇后,还记得我原来名字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向外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灵棚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我一下子惊慌起来,凉气顺着脊背往上窜。
“陈军,你抢了我的东西!该还我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不同嗓音的混合,分不清男女,也无从分辨传来的方向,空空洞洞,鬼气森森。
“谁?出来!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我虚张声势大喊。
“你想看我吗?你还想看我?你还没看够是吗?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一阵沙尘无风自起,向我席卷而来,我下意识用手臂抵挡。
就在风沙吹打到我脸颊上时,一张满是鲜血的脸突然出现,狞笑着向我的脸上贴来!
“啊——”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摔下。
这一摔让我清醒过来。
我这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什么风沙和血脸,灵棚里也不止我一个人,大家都困惑地向我望来。
原来只是个噩梦。
我窘迫地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喘着粗气重新坐回椅子上,额头一片冷汗。
那梦实在太真实了,我的脸上仿佛还残留着被风沙吹打的感觉。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目光从大舅的灵位前掠过,一抹蓝色闯入眼帘。
在大舅的灵位边,赫然摆放着一个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布娃娃!
我的头皮又是一阵炸裂。
我认识这个布娃娃。
她曾经的主人,是我的高中同学,也叫张星宇。
我再次发出一声惊叫,这一次,我直接不省人事了。
6.
醒来后,我再也不敢过多停留,婉拒了表姐和乡亲们的挽留,马不停蹄返回了家中。
我疯狂扫购能买到的一切辟邪镇宅物品,佛像,神龛,十字架……把它们摆放的到处都是,甚至连厕所里都放了一把关公刀。
我稍稍放心,下楼去接受新一轮的核酸检测。
社区书记是我同事的妻子小郑,见我在排队,笑呵呵上前打招呼。
“陈哥,我还正想去找你呢!这两天住在你家的是你女朋友吧?要是流动人口的话,我这边得给她登个记。”
“什么女朋友?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昨天出门,根本就没人在家。”
她有些嗔怪:“你和大伟多少年同事了,有女朋友还要跟我们隐瞒啊?太不够朋友了!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今早你女朋友还在你卧室的飘窗前坐着呢,那头黑长直可羡慕死我了!”
黑色顺直的长发……
我的心猛地一沉,抬头朝我卧室的方向望去。
窗户边,一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女人直勾勾与我对视,正是那晚被拧断脖子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了一条蓝色连衣裙,和张星宇的布娃娃一模一样!
“陈哥,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
我拼命控制住颤抖的手,勉强笑道:“刚才和你开玩笑呢。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现在跟我一起回去给她登个记?”
小郑毫不知情一口答应。
通往家里的楼梯,我走得一步比一步沉重,却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内心却充满了忐忑。
我当然知道,屋子里不可能有什么“女朋友”,只是我根本不敢独自回到家里,需要有人陪着我罢了。
我要拿上所有证件,出租或者干脆卖掉,总之,我不想再回到这间房子里!
进了家门,小郑当然看不到所谓的女朋友,我随便撒了个谎,说她可能刚下楼买东西去了,让小郑在客厅稍微等我一下,我取个东西一起下楼。
我在书房一阵翻找,房本、户口本等等全部装好,满头大汗返回客厅。
“走吧,弟妹……弟妹?”
小郑不知怎么了,低着头站在客厅中央,微微弯腰,双手自然下垂,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没反应,说不出地诡异。
我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弟妹,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先下去把核酸做了?”
我轻轻地,轻轻地向门口挪动。
“陈……军……”她忽然开口,低沉,缓慢。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不是她的声音,而是我在灵棚梦到的,那个血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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