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四叔是我的“劲敌”,他跟我争爹,争宠,争吃的,骗我哄我欺负我。
长大后,四叔疼我宠我呵护我,还故意破坏我的姻缘,他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我问四叔,你都二十多岁了还不成亲?是不是患有“隐疾”?
四叔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看向我。
他的隐疾,可能需要我做“药引子”。
1.
我跟四叔打起来的时候,我爹已经懒得再来劝架了。
从四岁起,我爹把那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少年带回家的时候,我的好日子就已经到头了。
四叔姓傅,单名一个清字,表字谏玉,并不是我的亲叔叔。
他是先皇最小的儿子,皇位之争如何残酷,所以四叔从小隐姓埋名,不巧受了重伤被我爹救了,又死乞白赖的跟我爹拜了把子成为了异姓兄弟,然后就赖在我家不走了。
爹爹对四叔如儿子一般疼爱,导致我总是感觉父爱被他剥夺了。
小丫头们见了他就脸红,只因为四叔长相过于俊秀,传闻他的生母就是绝世美人儿,所以生下的儿子自然也是绝顶帅哥。
我那时才四岁,对十四岁的帅哥不感兴趣。
趁他病要他命,四叔伤还没好,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我眼红他一个外人在我家天天吃燕窝喝补汤,所以,我抢走了四叔的拐杖。
四叔单条腿蹦哒着,一只手就将我提了起来。
我那时胖的像枚糯米丸子似的,凌空蹬着小短腿,一边蹬还一边哭。
爹爹原本是有位兄弟的,可惜十来岁的时候早早亡故了,所以对四叔难免多了几分微妙的疼爱。
我却不乐意了。
“那是我爹!你还我爹爹!”
我大哭着喊道,四叔气呼呼的,很不客气的就弹了我几个脑瓜崩。
“你这丑丫头!”
少年还在朝着公鸭嗓过度,声音难免嘶哑难听,尽管容貌异常俊美,这嗓音着实辣耳朵。
四叔还带着少年人的心性,丝毫不跟我客气,他直接将我丢在了地上,摔了我一个大马趴。
我刚有他小腿高,一落地抬腿给了他几下,然后趁我爹还没来之前,赶紧跑路了。
一边跑还洒落了一地的零嘴。
2.
我跟四叔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黎府人人皆知,大姑娘不能跟四爷碰面,一碰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
我黎婉君发誓,这辈子如果不把四叔狠狠的踩在脚下就誓不为人!
而四叔磨刀霍霍露出了一脸的冷笑,他身子好了之后健步如飞,虽然不是我黎家人,却摆出了黎家主人的姿态,比我都像主子。
六岁那年,四叔拿了一枚包子给我,起初我还不敢吃,却见四叔大口大口吃的香甜,我没忍住,直接啃了过去。
一口咬掉了自己的门牙。
那包子里面竟然有个大石子儿!
我的门牙啊!
我捂着汨汨流血的嘴巴大哭起来,四叔慌了,他只是报复我上回骗他吃撒了糖粉的猪胰子罢了,谁成想能硌掉我的门牙?
我爹甚至都懒得骂我们了。
四叔脸皮奇厚,给杆子就往上爬,拿捏我爹是一把好手。
我娘更完蛋,她母爱泛滥,认为四叔是个“孤儿”,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都是一人给一巴掌,从来不偏颇哪一个,让我有苦难言。
那时,谁都不知道,四叔就是后来威名赫赫的英王爷。
此时,威名赫赫的英王爷,还在为了用石头硌掉我的门牙而感到了一丝丝的羞愧。
我惩罚他,让他低下头,好让我我骑在他的脖子上耀武扬威。
本来我是威胁他要骑在他脖子上拉屎的。
结果四叔忘了自己的身高蹭蹭上涨,驼着我过门槛的时候,我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磕在额头上一个大包。
自门牙被石子儿硌掉后,我的脸也破了相。
3.
我娘总是一脸憔悴,她觉得自己像是凭空多了个儿子。
我爹也抱头痛哭,总觉得自己无法平衡我和四叔之间的关系。
他们两个一琢磨,干脆再生一个吧!
所以,我七岁那年,荣弟呱呱坠地,我和四叔两个像土包子进城,窝在摇篮旁边看着那个红通通的小人儿。
“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我歪着头问四叔。
四叔想了想,决定闭着眼糊弄我。
“送子娘娘送来的。”
“那送子娘娘为什么不送给我一个?”
四叔忍了又忍,他决定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出去。
“四叔你真没用!孩子明明是我娘生的!你骗我说是送子娘娘送来的!肯定是你不会生孩子,你嫉妒!”
远远的,我的声音还在叫嚣着,尔后就是四叔暴躁的声音传来:“黎婉君!你给我闭嘴!!!”
自荣弟出生后,四叔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不再动辄揪我头发弄乱我的花苞头,也不再哄骗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我长高了,从原先只能踢他小腿,到现在能伸手拧他腰间的软肉,后来四叔重拾武艺,连腰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了。
我嫌弃的甩了甩手,撇撇嘴说道:“四叔你怎么浑身都那么硬啊?”
四叔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来,浇了我一头一脸。
“四叔你脏不脏啊,我都吃到你的口水了!!!”
我呸呸呸了几句后,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四叔神情古怪的看着我。
那眼神太过可怕,吓得我落荒而逃。
4.
十一岁那年,我的身高已经蹭蹭上涨,如来年丰收的甘蔗似的,一截更比一截高。
褪去了孩童时期的肥胖,我如抽条的柳树一样,逐渐有了纤细的腰身。
四叔也愈加的成熟了起来,他不再与我随意打闹,尽管我总是爱欺负他。
对了,现在是我单方面的碾压四叔,他脾气很好,再也不肯骂我骗我欺负我了。
只一天天的,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上回我喂鱼的时候差点儿一头栽到水里,四叔一把将我捞了上来,我趴在他的胸前吓得哇哇大叫,四叔一开始还搂着我的腰,后来就像被火烫了似的飞快松开了手。
四叔已经到了可以拉出去议亲的年纪了。
我爹很热心的要给他介绍几个身家清白的大姑娘,可他却一一拒绝了。
我恰逢路过,趴在门缝上偷听他们的对话。
四叔拒绝的干脆,爹爹痛心的捶胸顿足。
“你难不成要娶个天仙?这都是给你练习用的,你又何必拒绝?男子汉大丈夫,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婉君都有好几岁了!再看看你!这是给谁守身如玉呢?谏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否有隐疾?当年我把你背回来的时候,可是伤到了哪里不成?”
爹爹说的隐晦,我却捕捉到了那两个字眼。
“隐疾”,天呐,四叔原来是病了!
我没有听完他们的对话,反而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四叔看我的眼神这么古怪,原来是,他嫉妒!
我发育了,可他却再也不能成长了!
我以后可不能像过去那般欺负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四叔发现我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
起初他还以为我是憋着大招,后来才发现我只是在关心他。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甚至还贴心的问他要不要洗脚?
四叔甩掉了练武练了一整天的臭鞋和臭袜子,把散发着热气的脚丫子伸了过来。
我忍!他毕竟是病人!
水温不冷不热,四叔的脚刚放在水里,我的手就摸了上去。
“小丫头,你干嘛?”
四叔怕痒的把脚缩了回去,他满是防备的问道,大概是不相信我能对他如此认真。
我尴尬的吸流了一下鼻子,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四叔,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上回我还把你后脑勺的头发给剃了,让你丢了人现了眼,现在想想,我真是错的离谱!你放心,我以后就把你当我的亲叔叔!再也不犯错了!”
四叔哑然失笑:“说实话!哪个要听你的忏悔?”
“我知道你有‘隐疾’,放心吧,这个秘密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说完,我就被四叔连人加盆都丢了出来。
我觉得,他是被我戳中伤口,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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