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案件发生于2017年，7月，长沙。
2
微信语音三次，无人接听。
拨打电话五次，四次无人接听，最后一次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艰难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喂，姜哥，我是林薇。佑良在吗忙？他一直没回我信息……”
轻声询问还没完，对面就传来急促敷衍的回答。
“薇薇啊，佑良没告诉你他在忙着训练吗？还没出道的签约艺人很忙，训练从早排到晚，他哪有时间回你信息？我这边还要帮他联系广告的事，等有时间再打给你啊，先挂了。”
没有任何交流余地，继余佑良之后，他的的经纪人姜哥也挂断了我的电话。
手机再次震动，不是来电，而是短信提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贷款公司的催债信息。
我抱着头蜷缩在床边，泪水顺着膝盖滑落，却不敢哭出声——我怕，怕催债的人发现我在家，怕自己被他们逼死。
本息合计310万的高息贷款，这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但是为了一个男人，我居然疯狂到失去了理智。
余佑良。
让我走上绝路的男人，我的男友。
3
两个月前，我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身为再平凡不过的办公室文员，却有着百万粉丝的英俊主播当男友。
他满足了我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高颜值，富出身，有些忧郁气质，养了很多只猫，笑起来干净明亮。
他会打电话叫我起床，以免我上班迟到。
他会佯装生气不许我熬夜，说睡饱了觉才能身体好。
他会送最大捧的玫瑰，最新款的奢侈品，为我订最昂贵的酒店套房，一掷千金。
他会在我生日那天，坐上两个半小时的飞机赶来，只为亲口对我说一声，薇薇，生日快乐。
所以，当姜哥说他遇到了麻烦，需要一些钱来摆平时，我才会毫不犹豫拿出全部积蓄，卖了房子，借来贷款，压上身家性命帮他渡过难关。
然而我没想到，他拿了钱，就消失了。
4
被讨债人堵在家中已经四天，所有额度都已透支的我，甚至叫不起外卖。
怕爸妈气出病来，我不敢联系；同事朋友也因为借钱的事闹得不愉快，实在没脸开口求助；上次通话之后，姜哥也不再接我的电话，唯一的指望就是余佑良。
储存的食物见底后，我只能靠喝水充饥，明明饿得头昏眼花，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他仍然在不停更新视频，却从不会我的信息，我在视频下留的信息也被快速删除。所有这一切，让我不禁开始怀疑一件事。
余佑良，他真的爱我吗？
真的爱一个人，会重视工作胜过对方的安危？
我打开短视频软件，找到余佑良的视频号一条条刷过，从里面寻找着他残留的温柔。
忽然，一条刚刚发出的留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欺骗感情，骗取钱财，你不得好死！有能耐把我所有视频都举报下架！”
再一刷新，评论却已被删除，不知道是系统自动处理还是谁在操作。
我愣了愣，心中涌起不祥预感。
那条留言说得狠绝，不像是玩梗，可佑良说最近两年都没交过女朋友，欺骗感情又从何谈起？
放在以前，我肯定完全信赖佑良，对这种信息不予理会。可现在……
我回忆起一瞥而过的昵称，一搜索，果然找到了那个账号，账号下只有两条视频。
一条是年轻女人的自拍，看上去刚刚哭过，十分憔悴。
另一条是她在某个华丽的豪宅内，躺在床上逗弄一只田园猫。
这两条视频，让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十分确定，视频里就是余佑良半年前收养的那只流浪猫！
瞬间，我的心脏被愤怒和痛苦重击，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余佑良家？
她为什么骂他欺骗感情和钱财？
如果她半年内还曾睡在余佑良家，那我又算是什么？！
强烈的情绪支配下，我不假思索给对方发去私信。
“我是余佑良女朋友，你和他什么关系？”
很快，对面有了回复。
“余绍康，你少跟我装！假女友的戏码已经玩过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再上当吗？现在天天有贷款公司去我妈家讨债，他们敢伤害我家人的话，我一定拖着你一起死！”
贷款公司四个字，狠狠刺激了我的神经。
这个女人，怎么会跟我处于同一个境地？
余绍康又是谁？
我再也没有耐心细问，直接将我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事关重要，回电细聊！”
5
结束短暂却重要至极的通话后，当天深夜，视频里的憔悴女人叩响了我的房门。
她叫阮玥玥，按照我的请求带来了热腾腾的饭菜，眼看我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
有了食物给予的底气，再与她交谈起来，我已经不那么激动。
“这是与余佑良，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把手机推到她面前。
她仔细端详，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所以说，我们都被同一个男人给骗了，还是同时骗的？”
“同一个男人，不同的名字。你的他叫余绍康，我的他叫余佑良，就是这么回事。”
我自嘲苦笑，笑出了泪花。
她和余绍康的故事听起来那么熟悉，与我的遭遇一模一样。
一个平凡至极的女人，无意中关注了一个被奢侈品围绕的主播，他有着百万粉丝，小有名气，却不张扬、不炫富，不接广告不带货，只发布绝美景色和可爱宠物，直播时用温柔嗓音安抚着粉丝们种种抱怨，活生生地诠释着完美男人四个字。
套路，就是这么开始的。
6
必须承认，起初我的确是被余佑良视频里华丽奢华的生活所吸引，但真正让我心动的，是他说的一句话。
评论区曾有人问，为什么他住着豪宅，养的十几只猫却都是廉价的田园？
他回复说，真正的感情不是颜值促成的，而是缘分，是没来由的喜欢。
再怎么平凡普通，女人总会有着对浪漫的期盼，梦想着会有高富帅无视外在皮囊，只爱她的灵魂。
于是平凡的我，就此沉沦。
“你也是看到他视频里的抑郁症药物，因为担心才私信他的吧？”
阮玥玥点下头：“是。我家里人有抑郁症，所以我认识那瓶药。我很担心他会不会也有抑郁症，于是私信询问他，就这么聊了起来。”
从相谈甚欢到他主动提出见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我也是如此。
我的心脏有些不太舒服，大概是碎掉的感觉。
原来那些浪漫的桥段，让我怦然心动的瞬间，都只是剧本。
余佑良是第一个能让我有安全感的男人。
初次见面，他带我高级私房菜用餐，又送了我价值五位数的手包，一天玩乐下来的费用，竟比我半年的工资还多。
我的确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然而他并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送我回家后便独自返回酒店休息，还不忘在微信上道一句“晚安”。
“一个肯为你大把花钱，又不是因为馋你的身子的男人，他的主动追求根本无从拒绝。”阮玥玥低下头。
和他正式交往后，他会发过来一份合同照片，说他已经和传媒公司签约，以后就是这家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
没过多久，他就以签约公司不允许艺人恋爱且监控了财务为借口，请求帮忙垫付来看我的机票、 酒店以及其他花销。
再后来，又是与公司闹纠纷，需要一大笔违约金，或者前女友拿捏了不雅照，索要分手费等等理由。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沙哑开口：“他管你借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是560万。我所有的积蓄，父母的棺材本儿，还有十几家贷款。”
既然无人可救我，那必须自救！
知道自己几乎面临绝境，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们得报仇。”
7
“报仇？怎么报？报警还是起诉？”阮玥玥苦笑，“我们要怎么证明被他骗了钱？一步一步，他可是都精心设计好的。”
我瘫坐在沙发里想了想，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凡涉及到借钱的事，余佑良都是通过微信语音通话和我说的，而语音通话在挂断之后，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至于转账，我从没有标注借款的习惯，倒是不久前在姜哥的诱导之下，微信里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有一天姜哥突然说要带我去看舞台剧，余佑良说要练歌，并没有同行。
舞台剧开场后不久，他突然发起语音通话，姜哥示意我不要影响其他观众，塞给我一副耳机，让我听着，用文字回复。
余佑良说了些很愧疚让我花钱帮他解决麻烦之类的话，还问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变成借钱还钱的冰冷关系。
我用文字回复他，我们之间绝对不是借钱还钱的关系，我的就是他的，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的未来更加美好。
如今想想，这句话无疑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即便发起诉讼，法院也会根据这句话，把我借给余佑良的钱判断成为赠送，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真就没办法报复他吗？
我忽然想到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和余佑良挑明决裂，也许可以利用我们之间现有的联系，创造出能够用来击败他的证据！”
阮玥玥苍白脸颊上掠过一丝兴奋，却又马上化为犹豫：“可是，你能做到像从前一样面对他吗？”
对欺骗自己感情、身体和金钱的男人，如何假装依然爱他？
我的演技，能够完成这个艰巨任务吗？
我不确定。
甚至一想到我将要欺骗深爱的男人，就会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但是，我别无选择。
8
下午，我尝试着给余佑良发了一条微信。
“钱的事你别着急，我堂哥从国外回来，先帮我把贷款垫上了，他说我要是急用钱的话可以从他那里借。你还在训练吗？有没有吃早饭？多注意身体，爱你。”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很快回复了，这让我的心有点寒凉。
阮玥玥说的话，似乎更确凿了些。
“薇薇，我这边训练刚结束，才看到你之前发的信息。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晚上一起吃饭吧，老地方。”
我看向阮玥玥，声音微哑：“天雅酒店1129房间，他每次都住那里。可是楼下不止一个来讨债的，我得想办法出去。”
阮玥玥打量我一番，道：“这样吧，我冒充你在这里搞点动静出来，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趁机走。”
我有些犹豫，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点头：“好，你自己小心些。有时间你再翻一翻余佑良的关注列表和评论区，还有微博、贴吧等等平台，找一找其他受害人。套路这么熟练，我才他应该不止骗了我们两个人，找到的受害者越多，我们复仇的力量就越大。”
阮玥玥用力点头，换上我的衣服，学我模样扎起头发，到阳台假装晾晒衣服，楼下立刻冒出几个人匆匆往楼上来。
我穿着她的衣服带上墨镜，提前藏在楼上隐秘处，趁那些人砸门时溜下了楼。
晚上7点，我准时到达酒店，余佑良已经在房间里。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谈笑风生，一起在贵宾厅享用西餐，一起逛商场为他挑选试戏用的西装，又一起回到酒店。
当然，所有以一切都是我透支消费。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又或是潜意识仍觉得理当如此，挽着他手臂时，我居然还会感受到一丝丝的甜蜜。
甜蜜之后，是更多的苦恼，抗拒，身不由己。
“放心，新公司已经帮我签好了一部IP改编剧，男二，片酬不低。等拿到钱我会立刻转给你，以后我们也不用再为钱发愁。”
洁白到有些凄惨的大床上，他揽着我的肩膀，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薇薇，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陪伴着我不离不弃。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一枚戒指突兀出现在我面前。
他拉起我的手，笑得和过去一样温柔。
“薇薇，我们结婚吧。”
9
我没敢接过戒指，定定看了他半天，突然泪如泉涌。
这一刻我等了很久很久，本该是幸福而温暖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们之间竖起一道猜疑的屏障？
我多想只是简简单单地爱他，被他所爱，在一起……
“怎么，你不愿意？”他的表情满是失望。
“不是不愿意，只是……”我狼狈地擦干眼泪，避开他的视线，“佑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没办法结婚吧？不是说公司不允许艺人恋爱吗？”
他点点头，似乎根本不担心：“是不允许，那又怎样？我们可以偷偷结啊，只要不领证就不会被发现。”
“不领证，又不能光明正大办婚礼，那还剩下什么？”
“又不是永远不领。难道你不相信我？”他话锋一转，“其实下午我已经和姜哥商量过，并且让他去联系蜜月的路线了，等拍完戏我们就去。不过……”
听他故意拖长话音，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老套路又来了。
“薇薇，我明天还得继续新的训练，蜜月的事就只能拜托你和姜哥研究了。等我下次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我淡淡“嗯”了一声，借口身体不舒服，先睡了。
让我和姜哥研究，到最后必然演变成姜哥说联系不上他，让我先付钱的结局。
那晚，我没怎么睡，一直翻来覆去。
对面电视下的红色小亮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忍不住掉眼泪。
10
正如余佑良所说，次日他又玩起了失踪，取而代之的是姜哥一天八遍的电话。
要钱，要钱，还是要钱。
意大利某教堂婚礼仪式，10万。
往返机票酒店租车，10万。
邀请颇有名望的某神父，5万。
环球蜜月旅行费用，40万。
“细节方面我来安排，你也知道佑良他挑剔，普通酒店、经济舱啊，这些他是受不了的。我已经跟各方面都约好啦，你下周末前转给我70万，之后就等着和佑良去过二人世界吧！”
我先回复了一个字。
“好。”
稍后，又加了一句话。
“只要佑良真的娶我，再大的付出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他给我的，是真心吗？
11
为了躲避追债人，我以休假旅游为借口，来到了余佑良所在的城市。
他说封闭训练，出不来，由姜哥接待我。
我选了一家网红餐厅，和姜哥聊了聊婚纱品牌、蜜月路线之类规划。
姜哥问我钱什么时候能到位，我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
就在姜哥向银行卡伸出手时，一个穿着大红风衣的女人闯进餐厅，直奔我们桌前。
啪——
响亮耳光在姜哥脸上炸开。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往来，还有人拿手机拍摄这戏剧般的一幕。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怒而起身。
“外人少管闲事！”女人目光凶狠，一把揪住姜哥衣领，“姓姜的，张穆奇那个诈骗犯躲去哪里了？他再不还钱，可别怪我心狠！”
姜哥脸上一阵惊慌，瞥了我一眼后又马上镇定下来，狠狠甩开那女人。
“你个疯女人！看不住自己男朋友，跑来找我干什么？我早就不是张穆奇的经纪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再无理取闹，我可要报警了！”
女人不依不饶，拉扯着姜哥又哭又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皱了皱眉头，拨了个号码把手机怼到女人面前：“看好，我已经打110了，不想被抓的话赶紧滚。”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畏惧，又骂了一番狠话后匆匆离去。
我让围观人群散开，而后小声问道：“姜哥，她谁啊？张穆奇又是谁？”
“张穆奇啊？是我接手佑良之前的艺人。”张哥擦了把汗，勉强笑道，“你别理那女人，她就是被张穆奇甩了心有不甘，来找我闹好几次了。”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拧起眉头：“没记错的话，佑良又一次让我帮忙订酒店，好像就是帮这个叫张穆奇的人。他们俩之间也有联系？”
“嗨，都是我带过的艺人，认识是肯定的。佑良人好，有时别人求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但是说起关系，他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你别多心。”
“这种事，没可能不多心的。”
在姜哥紧张目光注视下，我收回银行卡，给佑良发了条语音。
“佑良，找时间聊聊吧，关于张穆奇和你的事。”
12
在余佑良的坚持下，我们见面的地方依然是天雅酒店1129。
我没有给他开口机会，硬起心肠，直接开门见山。
“张穆奇就是你吧？我以前看你视频评论时，有个人问你怎么改名不叫张穆奇了。虽然很快被你删掉，但我记得很清楚。”
余佑良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过了半晌，他才面带难色开口：“薇薇，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我不认为是误会。”
我冷冷打断他的话，举起手机给他看了一个截图。
是阮玥玥来我家时，门口监控拍下的画面。
余佑良半张着嘴，一时无话可说。
“阮玥玥来找过我，还说了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纠葛。”我自嘲笑笑，“她说你是骗子时，我还很气愤，跟她争辩了半天。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她……她就是我说那个前女友，她说的话都是为了污蔑我，你不能相信她！”
“证据呢？她给我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你给她信誓旦旦的承诺，还有她往你账户存款的记录。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才是欺骗我的人？”
大概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余佑良脸色渐渐青白。
“薇薇，你冷静一下，消消气，我一点点给你说。”
他叹口气，扶着我的肩膀坐下。
他的掌心依旧温热，我的心却一点点变冷，破碎。
“我跟阮玥玥的确有过感情，甚至连相识的过程都跟我们很相似，但这真的都是巧合。我和她相处了不到一年，发现她的独占欲特比强，这让我有些害怕，于是就提出分手。没想到她太疯狂了，一次又一次给我转账、汇款，试图用钱来挽回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删了她的微信，拒接她的电话，也注销了原来的银行账户。我现在的视频账号其实是管张穆奇要的，当初就是为了躲开阮玥玥才废了我自己的账号，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我改过名字的原因。”
我将信将疑看着他：“真的？你没骗我？”
他深吸口气：“我可以拿我的前途发誓！”
沉默少顷，我的脸色稍稍缓和。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联系阮玥玥。不过安全起见，钱的事你必须尽快解决，哪怕一部分也好，这样我才能完全相信你。”
余佑良忙不迭点头。
我让他亲自去楼下买我最爱吃的冰淇淋，等他出门后，我坐在沙发里，向阮玥玥发起微信通话。
“阮玥玥，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佑良了。以后请你忘了佑良，也不要再骚扰我们。”
13
电话那边，阮玥玥的语气焦躁起来：“你胡扯什么？是不是又被那个骗子洗脑了？”
“如果你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抱歉，我要挂断了。”
“你——好，你试试去管他要钱，看他会不会还你！如果一分不还，你就会知道究竟谁才是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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