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里八村都闻名的“寡妇”。
就是“有人爱给寡妇挑水,有人爱给寡妇砍柴,还有人爱跟寡妇唠嗑”的这一种。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的门前却没有一个热情的爷们儿,主要在于我的夫家太过有名。
其实我那死鬼男人还活着。
但这是个秘密。
......
我是太史令程诺的庶出女儿,我叫程姝。
家中还有两个性格泼辣刁蛮的嫡姐。
那一天,我被即将出嫁的二姐一闷棍给干晕了,直接打包将我塞进花轿替嫁了。
我估计她是什么话本子看多了,脑袋里全是浆糊,这么大的错误都敢犯,当真是不把亲家放在眼里!
亲家府上来头很大,主要也是因为他家公子快要挂了,所以不得不临时抓人充数以供冲喜,要不然这门婚事也轮不到二姐头上。
我顾不得头痛头晕恶心想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出了花轿。
众人还以为我是因为不愿意嫁进来而慌张,全然不知这家的儿媳已经调了包。
然后我就被送进了洞房。
反正我那“二姐夫”快要不行了,早送晚送也没差别。
陪嫁过来的丫头简直要被活活吓傻,我用眼神示意她让她闭上嘴滚出去,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跟新郎官儿培养一下感情,居然半个下人也没留给我,喜房内就剩下头痛欲裂的我和半死不活没反应的新郎官儿,躺那儿像条大红包似的。
我踮起脚尖凑了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然后就跟那双眼睛对视了。
“妈呀!”
我嗷了一嗓子,就见床上躺着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捂住了我的嘴。
天爷菩萨,诈尸了!!!!
赵津面若金纸,看起来像喝了孟婆汤似的。
却身手矫捷,动作迅猛,估计洞个房不成问题,这难道就是冲喜的魅力?
我怂了,连忙跪地叩头高呼:“姐夫饶命!”
赵津嫌弃的上下打量着我,一双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悠。
他不能是回光返照吧?
我咽了口口水,有些瑟瑟发抖。
“大胆!你那嫡母和姐姐竟敢瞧不上我?”
他听了事情的原委后就有些不爽。
我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也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只能舔着脸讨好他。
姐夫变老公,也确实挺让人膈应的。
为此,我们两个互相嫌弃对方。
他嫌我胖,我嫌他快要挂了。
就在我们两个各种不服气对方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比二姐打晕让我替嫁都荒唐的故事。
赵津他爹是个牛人,伺候走了三任皇帝了还是兢兢业业的做着太傅一职。
看书能过目不忘,品性又高洁,门下弟子何止千百人。
但,赵津不知道是不是投错胎了,他觉得自己不喜欢学文化,他一看见书本就像我看见了枕头。
要不是天资聪颖把功课糊弄了过去,估计他的娇臀早已经被打烂了。
他疯狂的热爱骑马打仗,就像我疯狂的喜欢吃喝玩乐一样。
文人家里出了个武将,就像公鸡下了鹅蛋一样不靠谱。
赵津对于他爹教的那些文臣故事统统记不住,武将打天下的事儿倒是背的滚瓜烂熟。
他爹牛哄哄的名动天下,儿子一旦比他爹差半点儿都要被人说是白瞎老赵家的血脉了。
所以,他一心想干票大的,奈何也没什么机会。
就在家里提起来要给他娶亲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
就是没想到中间出了纰漏。
赵津还在装死,他迫不得已把秘密告诉了我,为了安抚他父母,所以才出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馊主意。
只要假死,他偷溜出去,然后参军。
我就是那安抚他爹娘的“良药”,反正不能把他父母活活哭死。
“怎么样?合作吧?”
他笑的邪气,我傻的冒泡。
“我要是不干呢?”
我呆呆的问道,只见赵津恶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威胁道:“那我就只能弄死你了!”
我敢发誓,这辈子我都没叫的那么大声过。
新房里半个下人都没有,所以赵津才敢肆无忌惮的恐吓我。
却没防备差点儿让我把耳膜给嚎破了。
只见外头“呼啦啦”的涌进来一群人,扑着过来把我挤飞了,口中连道“少爷怎么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儿,看着身手矫健却继续装死的赵津,微微一笑,道:“他要出恭。”
赵津:……
我嫁进来没出仨月,赵津就让全家都吃了席。
他还让我在他娘或者他爹要不行了的时候撒谎说我们已经圆房了,肚子里可能有了孩子。
代价就是满满一袋的银子,约莫有个百两左右,反正我一只手提不动。
我见钱眼开,当然,也是被逼无奈,只好同意跟他狼狈为奸。
婆婆和公爹伤心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秘密,生怕我暴露了,又不好把我撵回去,只能将我发往乡下的庄子里喂猪,美其名曰:相公去世,忧思太过,出去散心。
我呵呵一笑,谁散心散到猪圈旁啊?腥臊恶臭的。
小胳膊拗不过大粗腿,反抗无效,一辆马车把我送走了。
这处庄子是婆婆的陪嫁,小马车丁零当啷的走了个把月,估摸着我要是想靠脚走回去得把波棱盖都磨没了。
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唯独惦记我娘,不知她是好是坏?
这里远离京城,也远离了纷争,反正我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白天去地头围观村民们种地,晚上披着星星回屋睡觉,偶尔还要监督猪圈里猪们的发育情况。
到了夏天,瓜果蔬菜都有,这几个月吃的我溜光水滑,跟在娘家时的豆芽菜萎靡不振的形象完全不同。
于是,就被艺高人胆大的贼子给盯上了。
这一天,我穿着素色衣裳,头发在脑后挽成简约的发髻,上面还插着一枚素银簪子,做戏就要做全套,哪怕是我亲爹死了大约也就这个规模了吧?
太阳太大,我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啃甜瓜,屁股底下铺着一块儿藤席,村民们跟我处的很好,都爱跟我逗着玩儿。
“少奶奶,这瓜太大了,当心中午没胃口吃饭啊!”
有人这么打趣的说道。
我从瓜里抬起头,蹭了一脸的汁水,大声的回道:“放心吧,就没有我吃不下的饭!”
话音刚落,就听村民们的惊呼声响起,我还维持着大笑的模样,一回头,就感觉头顶飘来一阵疾风。
然后我就腾空了。
这人是个伤员,受伤后让附近的山匪给救了。
二十多岁了没老婆,憋的他都要变态了,伤口好了以后就下山准备继续打仗,然后好死不死一眼就看见了在地头天天啃瓜的我。
细皮嫩肉的像盘白切肉似的那么吸引他的目光。
在打听到我是个寡妇后,他就更开心了。
琢磨了好几日,总算是瞅准时机将我掠夺而走。
一匹破马,一个破人,还有被颠吐了的我。
他说他叫韩金阳,全家都被奸人所害,只活了他一个,想了想,不如投入反贼的怀抱。
又穷,又过的颠沛流离,所以一直没娶上媳妇儿,而且他眼光高,对于那些个庸脂俗粉很是瞧不上的样子。
我一点儿也不开心,尽管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我。
他要在野地里跟我行夫妻之事,让我一顿哭给吓萎了。
我连哭加嚎大鼻涕糊一脸,口中喊着起码要谈谈感情吧?
大半夜的这小子眼睛瞪得溜圆,像两根火炮似的发亮。
“这事儿还得讲感情?”
韩金阳看着我的睡颜,嘟囔了这么一句。
他这一路都在疯跑,骑着的老马还是山匪送他的,当真是颠的我半死不活。
空了他还要眼神发亮的问我:“今天感情到位了吗?”
吓得我拢紧衣衫退避三舍:“没有!没到位!”
韩金阳嘿嘿一笑,那张漆黑的脸上,明晃晃的大白牙差点儿晃瞎我的眼睛。
偶尔他会告诉我之前他的生活,他总爱提他原先也是个少爷,我有些怅然,不知道赵津现如今在干嘛。
“我已经嫁人了。”
我对垂涎三尺的韩金阳说道。
“你那死鬼男人早就投胎了!”
他搓着手笑的猥琐。
“你去死吧!”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疼的韩金阳呲牙咧嘴的,然后捏住了我的鼻子。
“牙尖嘴利!”
他一指头弹在了我的脑门儿上:“爷还就是喜欢你这个泼辣的劲儿!”
这一路他躲躲藏藏,每到一处还要仔细留意周围有没有人留下的印记,方便他追随上去。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倒也悉心的照顾我,难为他一个大龄男青年满心想娶老婆,抓来的野鸡大腿全进了我的肚子。
我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赵津的事情告诉他。
我们两个一直赶路浑身都发臭了,谁也别嫌弃谁,两个大黑脸,两对儿大白牙。
我有试图逃跑,奈何韩金阳威胁我,如果下回再发现我逃跑,直接就地正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再说!
我怕死了,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拔鸡毛。
偶尔还要剥兔子皮。
血淋淋的,也真是难为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都会面不改色的杀兔子了。
到了鹿城,他似乎很开心,我们两个接近一个月的狂奔,总算是快到了目的地。
“过了鹿城,应该就能跟他们汇合了。”
韩金阳有些兴奋的加紧了前进的步伐,我缩在他胸前尽量降低存在感。
这是个乱世,尽管京城还是一派祥和,可是京城以外的地方已经是战火弥漫。
苦的还是百姓。
我的判断没错,韩金阳太自信了,他带着我狂奔在林间,被一群流民给拦下了。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十来个穿着破烂的人拿着自制的武器,围住了我们。
我吓死了,刚想要尖叫,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韩金阳笑的很狂妄:“就凭你们几个烂番薯臭鸟蛋?也想抢劫爷爷?”
他翻身下马,跟流民打成一团,完全忘了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寡妇”。
怎么说呢,就是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红颜薄命”都是因为啥了。
在家里蹲着的绝对不会遭这个罪。
有人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因为我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很“虚弱”。
完全想不到这一路我都在杀鸡褪毛砍兔子,早就成了“心黑手毒”的刽子手了。
我被人从马上扯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下,碎石块划破了我的衣裳,露出来几寸雪白的肌肤。
看红了他们的双眼。
韩金阳一分神,就被人用破菜刀砍伤了,这时候了还不忘吼我:“你这傻娘们儿,不知道骑着马跑啊?”
我没空跟他斗嘴皮子,从地上爬起来就蹿,流民在我身后狂追。
“吗,的,她是女人,白花花的!”
他在我身后发出了Y荡的笑声,像饿狼似的,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地上了。
韩金阳急的不行,奈何双拳干不过老菜刀,更何况对方还有人数上的碾压。
我翻过身来,随手抠了一把土就扬了过去,那人眼睛被迷住了,大叫一声翻滚着到一旁去了。
另一个人眼见同伴受伤,也骂骂咧咧的扑了过来。
我头上还别着那枚素银簪子,没用在韩金阳身上反倒用在了流民身上。
我咬紧牙关不作一声,恶狠狠的捅在了来人的身上,疯了似的乱捅一气儿,那人给了我好几下,打的我鼻青脸肿的。
韩金阳倒吸一口冷气:“乖乖,这一路得亏没惹你,要不然我也要成血窟窿了。”
一边说还一边砍翻了几人,然后焦急的冲我这边跑来。
没多久,就听不远处传来马蹄阵阵,我心中微寒,不知道是敌是友,只能号啕大哭着骂道:“韩金阳你这王八蛋,我要是死在这儿就都是你害的!”
收费作品
评论
加书架